回到季凌的公寓里，门刚合上，苏木就使了个巧劲，抓着季凌的胳膊往后一拉，将他推到门上，靠过去搂着他的腰。
“你生气了？”苏木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一副天真无邪很无辜的样子。
季凌后背贴着木门，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垂下眸子，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说话？
苏木表示自己一点也不信，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和平时好像没有什么区别，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他都不看她了，一直在避开她的视线。
撇了撇嘴，苏木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身体前倾，靠向他，语气里带着委屈，“季凌，我累了。”
季凌身体僵了一下，到底是心疼，伸手抱住她的腰，放软了语气道：“睡觉吧。”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她，也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
在她进入拘留室时，季转就将在审讯室里听到的录音转述了一遍，如他所料，张彦没有放过机会，将苏玖的一切都透露了出来。
他不知道张彦是用什么方式让苏木知道的，但录音里，苏木确实是崩溃了，她喊出了“叶帆”的名字，证明她的幻觉再次出现了，她的病始终没有好转。
他想问，想和她好好聊聊，但她这一天已经经历了太多，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增加她的负担。
只是，明白归明白，他却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了生气的模样，让她担心了。
感觉到了季凌抱她的动作略显僵硬，苏木在心底低叹一声，抬手环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笑得很甜：“你要陪我一起睡吗？”
她刚说完，季凌眉宇阴郁便散了去，抿得发白的唇小弧度地缓缓牵起。
他低头往前凑了凑，鼻尖抵着苏木的鼻尖，“我的荣幸。”
苏木轻笑，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我得先去再洗个澡，刚刚在警局只是随便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腥味都没清除干净。”
听到她的话，季凌眸色暗沉了些，想起进入房间时看到的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看到他的表情苏木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转移了话题，“季凌，你可以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穿吗？听说穿男朋友衣服的女生最性感了，我想试试。”
季凌：“……”
她这是在变着法哄自己。
明明是他做得不够好，不够强大，被张彦牵着鼻子走，让她陷入了危险之中，独自承担一切，结果到头来还要她来哄他。
他的木木，永远都那么善良懂事，对身边所有的人都好，却唯独不好好对自己。
一颗心隐隐抽痛着，季凌往前一步抱住她，“那你得给我点好处才行。”
苏木挑眉，她家小奶狗似乎学坏了啊！
虽然在这之前她没有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路吗？
不就是主动一下，能难倒她？
这般想着，苏木伸手攀上他的脖子，又缓缓从他脖子往上，停落在他的双颊上，然后，动作顿了顿。
季凌笑了笑，静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目光比夜色撩人。
苏木在脑海中回想着自己看过的电影，然后深呼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垫起脚，把唇贴在了季凌唇上。
就这样？
季凌有些好笑，在她准备推开前伸出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苏木：“……”
说好的她主动呢？
现在到底是谁给谁好处了？
好半晌后，季凌松开她，看着她的眼神似笑非笑。
苏木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红着脸在他下巴咬了一下。
这不公平！
大家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凭什么他的技巧就这么好？
季凌轻笑一声，也不再闹她了，一手放到她的腰上，一手托住她的臀部用力将她抱了起来，抬步往浴室走去。
苏木有些无语了。
一言不合就亲亲抱抱举高高，他这是把她当女儿宠着呢？
明明她才是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好不好！
把苏木放到洗手台上，季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忽然说道：“抱歉。”
苏木不解，没有遵守诺言的是她，为什么他要道歉？
季凌对上她疑惑的目光，轻声说：“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应该多关心多理解你的行为和心理；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应该多包容多体贴你；作为案件的参与人之一，我应该明白你的顾虑和责任。可是这些，我一个都没做到，还反过来要你顾虑我的情绪，是我不好。”
在心理学这方面，她懂的不比他少，她不会不知道以她当时的情况，独自一人去面对张彦的后果，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生而为人，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作为张婧的女儿，苏玖的姐姐，她当然是恨苏卓海的，可她也明白，除去女儿和姐姐的身份，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特案组组长。
这个身份赋予她的义务和责任是，保护每一个生命，不管那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亲人还是仇人，她都必须尽力保护他们，哪怕是牺牲自己。
她选择独自一人去，不是因为冲动，不是没有考虑过后果，相反的，她是有自信处理好一切才去的。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在最后关头克服了自己的心魔，抛开仇恨放过了苏卓海。
她做得很好。
和她的大公无私相比，自己更显得狭隘自私、内心阴暗了。
因为害怕失去她，他更想做的是把她关起来，除了自己以外，不让任何人看见她靠近她。
只要她安好，他可以和全世界为敌，为了她，他可以化身为魔，杀光所有想要伤害她抢走她的人。
在某种程度上，他其实和张彦并没有区别，他们都是视人命如蝼蚁的心理极度扭曲的恶魔。
苏木对他笑了笑，抬手抚摸他的脸颊，柔声说道：“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愿意迁就你哄着你。季凌，你可以在我面前表达任何你的不满和感受，而我也会如此。两个人在一起，坦诚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季凌敛了敛眸，将眼底思绪遮住，过了片刻，他说：“木木。”
“嗯？”
“等你洗完澡，我们聊一聊苏玖的事好不好？”
苏木沉默了一下，点头，“好。”
这个问题是时候该彻底解决了，关于季凌，她同样也有疑问，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解决掉所有的问题好了。
夜色渐深，云城市的另一端。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一道刻意压低的女声响起：“张彦失败了。”
电话那头是一道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意料之中。苏木要是这么好对付就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特案组组长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不急，比起一下子就毁了她，我更喜欢看她一步步陷入绝望中，看着她失去一切，众叛亲离，生不如死！”
女人有些犹豫，“她身边那个季凌似乎不简单，我怕……”
“怕什么，动手的不是我们，他查不到我们头上，你只要好好守着你现在的位置，别露出马脚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