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蔺凭川所说,几天后,新闻中便宣布何氏医药的大变动。
大幅裁员,股份抛售,财产抵押,原本如日中天的何氏,瞬间被拆散得四分五裂,只剩个空壳子。
我看着屏幕中转播的财产交接仪式,何政峰一出现,比上次在医院时更老迈了几分,法令纹深得要勒进肉里。
反观蔺凭川,则是一派平静,西装楚楚,哪怕右手还绑着绷带,仍旧不影响他的体面仪态。
在双方签字的前一秒,我按下了遥控的关闭键,电视屏幕咻地闭上。
液晶屏的倒影中,倒映着我眉宇间的一丝愁闷。
自从那天之后,我总是心里闷闷的,似乎一块石头压在心口,喘气都觉得不顺。
我对自己解释,可能是这几天阴雨天气,压得人不好受。
握拳捶着胸口,我望着窗外,雨水顺着玻璃窗往下滑,模糊了外面碧绿的庭院。
其实我心里清楚,这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到晚餐时,蔺凭川发觉了我的异常。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说,“出去住几天,换换心情吧。”
我正在给乔乔擦嘴,动作一愣,“去哪?”
蔺凭川说,“如珏的庄园。她现在已经不住在老宅,自己搬出去了。你正好过去,当做替我探望。”
他的建议虽然突兀,却也合情合理。
我想了想,答应了一声“好”。
也许不闷在家里,我就不那么容易胡思乱想了。
——
第二天一早,司机替我将行李放上车,将我请上车。
蔺如钰养病的庄园,位于宁城西郊。
西郊远离市区,人烟稀少,通行的道路很少,只有一条柏油马路弯弯绕绕直达。
即使是开车,从市区过去也需要接近两个小时。
一路颠簸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私人庄园外。
透过车窗,远远看见一栋白色古典建筑,掩映在绿植中。
门前,坐在轮椅上的蔺如珏居然亲自来接我。
她越发消瘦了,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人带走,笑得恬淡。
“嫂子,没想到你真的过来看我了。”
我说,“你哥哥担心你,我当然也放心不下。其实你好好休养就行,不必特意出来跑一趟。”
蔺如珏笑了笑,“总是在房间里躺着,能吹吹风也很好。嫂子,你一路上也挺辛苦的,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我没什么意见,客随主便,听从蔺如珏的安排,随着佣人上了二楼。
收拾好行李,我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揉捏着水肿的小腿。
现在因为肿得厉害,我连站也不能站很久,否则就要抽筋麻痹,很是难受。
好在,阳台上却有一处绝佳的风景。
蔺如珏不愧是潜心研究庄园的人,自己的庭院里塑造得如同一道风景,停坐皆美。
院子里种着整齐且茂密的绿植,大片大片如雪花般绽放的蔷薇花,风一吹,碧浪清波,芬芳飘散,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欣赏之际,我被院子里的一个人吸引了。
那是个穿着普通,带着手套和帽子的男人,拿着一把大剪刀,正在修剪花枝,看来是个园丁。
看他的背影,我总觉得哪里熟悉,偏偏又想不起来。
思索之际,肩头被人一拍,我条件反射地蓦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