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而我在黑暗中无限坠落。
朦胧之际,有人似乎将我从车中救出,还急切地喊着。
“谈梦,醒醒!”
躺在那人怀里,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周围很吵,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不歇。
逆着光,我辨别得很困难,只见眼前人与林宴白的样子逐渐重叠。
刹那间,我的身体比脑子还快,直接死死抱住了他。
身上的伤口还很痛,但这痛让我快乐,让我清醒!
“别走,就算是梦,你也别走……”
对方的怀抱僵硬了一瞬间。
随后,他生疏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好,我不走……”
我哭得像走丢的孩子,抽抽搭搭,“宴白,你抱紧我……”
男人的手忽然不再安抚,而是将我推开。
“谈梦,你看清楚……我是谁。”
慢慢推远,我重新定睛看去。
一下子,泪都冻结在眼眶里。
“是你……”
姜丰睿深深看着我,语气复杂,“对,是我。”
我回过神,挣扎着跳下救护车,在事故现场疯狂寻找起来。
抓住一个背影相似的路人,我满怀期冀地喊,“宴白!”
对方吓了一跳,“有病吧!”
双手一空,我控制不住,哭得喘不过气。
姜丰睿拦住我,呵斥道,“你在做什么,跟我上车!”
“没了,他不见了!”
我找了七年,盼了七年,只敢在梦里去抱的爱人,又像泡沫一样破灭了。
“姜检察官,我求你帮我找找他!”我抓住姜丰睿,苦苦哀求,“我真的看到了,就在这儿!”
姜丰睿恨不能将我摇醒,“你理智一点,我路过救下你的时候,压根没看到什么林宴白!”
痴愣良久,我终于死了心,冷静下来。
而此时,姜丰睿越过人群,发现了什么,微微抿唇。
不知何时,蔺凭川竟然出现了。
他一言不发地站在人群外,穿着正式的灰色西装,以跟众人天壤之别的姿态,无声凝视着我们。
蔺凭川看着我们尚还纠缠的动作,又看了看我额头的伤口,转身走了。
——
抵达最近的医院,我立刻接受了全身检查。
幸好,虽然看上去吓人,我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有额头上的伤口缝了两针。
处理完伤口,我见到蔺凭川的助理徐元,正在和姜丰睿说什么。
见到我后,徐元道,“谈小姐,蔺总正在车里等您。”
我没想到,“先生……他还没回公司吗?”
徐元答道,“听说您出了事,蔺总直接赶了过来。因为担心您的伤势,一直等在外面。”
我半张着口,说不话来。
这时,姜丰睿开口,“我送你出去吧。”
走到马路边,熟悉的黑色宾利还未熄火。
车窗摇下来,蔺凭川望着我和姜丰睿,淡淡说,“我记得不久前,姜公子还说你们不认识。”
姜丰睿回答得自然不过,“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碰巧我在附近处理公事,见义勇为,也算是我职责所在吧。”
蔺凭川淡淡一笑,但这笑容跟冬日枝头的太阳一样,冰冷疏离,毫无温度。
一方中止,话题就没得继续。
徐元拉开车门,示意,“谈梦小姐,我们该走了。”
坐上车,我看着后视镜里,姜丰睿的影子越来越小,直到不见。
轿车缓缓启动,汇入了长长的车流之中。
握着平板,前排的徐元查看着事故处理单,简洁汇报。
“谈小姐这次的事故是由于肇事方违规超速,造成了出租车的侧翻。就目前看来,基本可以认定为意外。”
蔺凭川嗯了一声,闭上眼休憩起来。
我感觉得出来,蔺凭川此时的心情并不好,不由得心里直打鼓。
一转眼,我的注意力被蔺凭川的右手吸引过去。
他的手很好看,指节修长,修剪干净,像一双文人的手,又暗藏力道。
此时,他的指间却残留了几滴墨迹,分外显眼。
嗫嚅了片刻,我试图道歉,“先生,我……”
“徐元,把她送回去。”
蔺凭川打断了我的话,眼仍旧闭着,随即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