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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北唐旧臣,为主4

待见凤兮望他,那管家立即上前几步,不料被门外陈列的御林军们拦住。

管家眉头一皱,驻足下来,抬眸朝凤兮缓道:“凤姑娘可否容老奴近身与你说几句话。”

凤兮眸色微动,只道:“天色不早了,管家有话不妨就站在那里说吧!凤兮还得尽快去见我外祖父。”

大抵是没料到凤兮会这般淡漠疏离,管家怔了怔,眉头越发的发皱,随即将手中的一卷画轴举高,朝凤兮道:“主子差人将这副画卷自南岳送来,望送于凤姑娘。”

凤兮目光朝那画卷直直的落去,凝了片刻,才淡道:“不必了,你家主子的画,凤兮受之不起。”

说完,也不顾管家的反应,当即便要转身。

“凤姑娘留步!”管家急了一句,又道:“主子一片心意,凤姑娘看看吧!兴许这画中之景,姑娘定会满意。”

凤兮脸色微变,原地默了片刻,终归是缓步朝管家行去。

管家眸中当即滑过几许释然,似是大松了一口气,待凤兮走至面前,他忙将画卷递于凤兮,又道:“主子还说,寒冬腊月快已过去,那南岳的梨花山上,有两尊坟墓倒快长上春草了,若是姑娘有意,不妨亲自去除除草,近几月主子会甚为忙碌,怕是没时间如同往年那般亲自去摘草了。”

一语直入凤兮心底,令她心思骤然翻滚嘈杂。

待迅速展开画卷,灯火明亮之中,赫然见得画卷之上是两名携手而立,且衣着极其华贵的一男一女。

但若细观,清晰可觉画中男子一身龙袍,头戴金冠,面容年轻而又俊朗,画中女子,则是一身雍容凤袍,头上的金色凤凰栩栩如生,她的一眉一眼,栩栩传神,精致清然的面容却与她极为相似。

凤兮心底大颤,托着画卷的双手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管家应时解释:“主子为了画这画,三天两夜不休,如今画已送到,凤姑娘可有什么回给主子的?”

凤兮这才回神,微颤着手指迅速收好画卷,随即目光朝管家落来,低沉沉的问:“你家主子对我父皇与母后极为熟悉?”

管家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最后只道:“主子画这些画,都是参考了不少北唐宫闱的旧画。凤姑娘许是不知,江南夜府内,倒是有许多北唐旧书与旧画,主子曾说若是凤姑娘有意,也不妨去南岳江南的夜府看看,想必,那里许是有姑娘心底想知晓的答案。”

凤兮淡笑:“是吗?”说着,目光朝管家静静的落着,又道:“夜公子一片心意,凤兮心领。这画,凤兮便收下了。”

“凤姑娘就未有什么东西回给主子?”管家又低低的问,说着,嗓音略微叹息:“便是凤姑娘的一支珠钗,也可。”

凤兮眸色微沉,只道:“管家这话倒是怪异了,夜公子乃南岳摄政王,富贵荣华,岂会在意凤兮的一支珠钗。再者,夜公子若是真心将这画送于凤兮,又岂在乎凤兮是否回报他什么?”

管家叹息,突然转了话锋:“主子这些日子,身体不好。”

凤兮薄唇一勾,只道:“夜公子身体不好关凤兮何事?管家若是担忧,不妨立即动身回南岳照顾他。”说完,眼见管家又要言话,凤兮眉头微蹙,先他一步又道:“天色已晚,睿王府中还有贵客,凤兮不便远送了。”

嗓音一落,凤兮也未瞧管家的反应,转身便入了大门。

门外,夜风浮荡,凉意渐起。

眼见着凤兮消失在门内深处,管家叹了口气,眉头一皱,眸底深处,尽是道不尽的涟漪起伏。

转身,他迈步离开瑞王府前,待行得远了,旁边的一条岔道上顿时迎来一人,那人正牵着烈马,衣着黑衣,满身风尘,刀刻般的面容透着几许严谨与恭敬。

管家一见得他,目光一沉,叹息一声,朝那人道:“你无须再等了,独自回南岳交差吧!”

那人愣了愣,刀刻的面容漫出几许诧异:“凤姑娘要带给主上的东西呢?”

管家摇摇头,略微皱纹的面上滑出几道怅然:“凤姑娘没有什么要带给主上的。”

那人一愣,眉头当即一蹙,低低的道:“主上为了画那幅画,已是熬了几夜。若是凤姑娘无半点表示,主上怕是会不悦”

说着,默了片刻,又道:“主上近些日子身子不好,正于摄政王府静养,但身边那醉仙楼的虞月则是围绕在主上身侧,不得不防。总管您若是无事,便提早回南岳吧,有你在主上身边帮衬着,主上也会安心。”

管家叹息一声:“主上让我守在东临,守在凤姑娘身边,我若擅自归得南岳,定遭主上惩处。苍月宫幽祁堂主的血鞭,可是不好受。”

嗓音一落,他眸色微微一动,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只玉佩,道:“你将这块玉佩带给主上吧,就说是凤姑娘送的。”

那人一怔,连带身形都紧绷起来:“总管之意,是要蒙骗主上?可总管该是清楚主上的脾气,一旦此事被发现,你我两人的性命定当休矣。”

管家眉头一皱,嗓音染了几分坚持:“主上身子如何,你我也清楚!若让主子一直郁郁,并非好事。再者,这枚玉佩,主子不一定能觉察出来!”

那牵马之人眸中积满紧意与复杂,犹豫了片刻,终归是接过了那枚玉佩,随即再与管家道了几句别意,当即翻身上马,策马而迅速离去。

晚风浮荡,街道两侧的房屋隐隐传来灯火,那一闪一烁的光影,将管家的面容映照得格外复杂与深沉。

“当真是孽缘,孽缘啊!愿老爷夫人保佑少主子一切平安,保佑他吧!”管家与原地静默良久,才低声喃语,面上透着几许难以磨灭的凄然与忧心。

这厢的凤兮,自入得睿王府,便极快回屋,先是将夜流暄给的画卷藏好,随即干脆的换下了沾血的白衣,并让婢女迅速为她挽了个简单发式,待一切完好后,这才踏步朝大堂而去。

睿王府大堂,彼时正灯火通明,数十名宫女太监齐齐立在堂内一角,虽垂眸低首,但仍是为大堂增了几许压抑的气息。

自入得大堂,凤兮便心生诧异,未料此番来的贵客,并非她笃定中的东临墨池,而是当日在礼殿有过一面之缘的东临太后。

自这太后一见了她,她便将她拉至她身边坐定,嘘寒问暖一番后,最后握紧了她的手,问:“闻说这几日凤兮与大昭皇子极为生疏,连面都未见过几回?”

凤兮静静坐在太后身侧,一举一动皆有些拘束。

待闻得太后这话,她稍稍一愣,正要作答,不料坐在一边的自家外祖父插话道:“太后有所不知,那大昭小儿忒无礼,且言行举止甚为粗犷,分毫不将我这长辈放于眼里,是以,凤兮体恤我这外祖父,才对那大昭小儿心生疏离。”

“哦?大昭皇子对睿王爷无礼?”太后一怔。

睿老王爷煞有介事的点头:“是啊是啊!”

太后微微一笑,只道:“那日礼殿之上,哀家瞧那大昭皇子倒是彬彬有礼,也算是恪守礼数之人,睿老王爷对他似是极为不满,莫不是由其它缘由?”

显然,太后并不相信睿老王爷的话,然而睿老王爷也未有分毫的慌意,反而道:“老臣对那种手无缚鸡之力,成天只知对女孩送花送礼的公子哥委实不喜,无论他是否有礼数,老臣就是不喜。”

“外祖父。”眼见睿老王爷太过直率随意,凤兮忙唤他一声。

睿老王爷这才朝凤兮瞥了一眼,也稍稍敛了气势,朝太后补了句:“方才老臣之言虽是有些过,但还望太后见谅,毕竟,老臣极怕凤兮跟错人,是以便紧张了些。”

“睿老王爷对凤兮的关心,哀家自然能懂。只是,孩子们都已长大了,也有自己的考量与打算了,我们也虽能对孩子们建议,但终归不能太过阻拦他们的想法。”太后缓缓出了声,说着,目光再度朝凤兮落来,问:“凤兮与姨娘说说吧,你可是真心想跟随大昭皇子?当日你于礼殿所做的抉择,可会算数?若当真算数,明日,你便入宫吧,也好与哀家商议与罗列陪嫁之物。你如今是我东临的长公主,你出嫁,自然得有皇家威仪,陪嫁之物,也定要大气风光,山珍金锣之物样样不可少。”

话已至此,凤兮终归是猜透这太后今夜为何会出现在此,原来是想探她的意见,只是即便如此,她又何须亲自来一趟,差个人出来宣她凤兮入宫问话不就成了?

凤兮心底漫出几许复杂,连带目光都深了半分,却是低头沉默,一时无言。

眼见她不说话,太后未恼,仅是又道:“凤兮可是犹豫了?你若当真有意反悔,也无妨,我东临长公主若是不想嫁,便不嫁了。”

凤兮心头微微一颤,眸色稍稍摇曳了几许,着实没料到太后对她会是这般的亲切。

即使以前她母亲对太后与东临墨池有恩,但时过境迁,那些早已泛黄的恩情,怕是早已被时光磨灭了才是。

凤兮沉默片刻,终于是低低出了声:“大昭皇子极好,只是,只是凤兮如今还并不想尽快出嫁,是以这准备嫁妆之事,可否推迟?”

太后怔了一下,捏着凤兮的手微微一紧:“好孩子,你与姨娘说实话,你是否是不愿嫁给大昭皇子?”

“太后英明。那等混小子,老臣这外孙女儿委实不喜。”睿老王爷再度插话。

太后瞥睿老王爷一眼,仅是片刻,她的目光再度朝凤兮落来:“凤兮,你的意思呢?”

凤兮垂眸,只是道:“凤兮只求推辞出嫁的日子,并未有拒绝大昭皇子之意。”

“凤兮,你,你当真中意大昭那小子?可那小子包藏祸心啊,他天天对你送礼献好,无疑是无事献殷勤。这些日子,他又是招惹若瑶那丫头,又是对你呵呵哄哄,这种小子,你怎能瞧上眼,啊?”睿老王爷顿时有些发急。

凤兮按捺神色,仅是朝自家外祖父平静道:“外祖父无须多说了,大昭皇子不会中意若瑶郡主,也不会招惹她的。”

“你这丫头怎这般笃定?万一那小子……”

“没什么万一,外祖父尽可放心。”凤兮道。

太后叹了口气,朝睿老王爷出声道:“既是凤兮已有决定,睿王爷便莫要为难凤兮了。有些事啊,你逼得急了,没准不好,如今凤兮不是说推迟出嫁的日子吗?这样也好,若凤兮日后反悔,到时候再打发了那大昭皇子也不迟。”

睿老王爷怔了一下,随即眉头一皱,欲言又止一番,最后终归是没吱声。

“多谢太后体谅。”凤兮应时朝太后恭敬道谢。

太后握紧了她的手,目光朝凤兮静静的打量着,略微心疼的道:“无须多礼,日后你在我面前,直接唤我姨娘吧!”

凤兮神色一颤,垂了头,应道:“是!”

即便太后亲和,言行之中也透着亲切之意,然而凤兮委实不能全然放松,在答话间,也端庄有礼,不曾出任何不妥与纰漏。

待夜色深沉时,太后终于要回宫,凤兮亲自搀扶着太后,小心而行,待将太后送上睿王府外那辆贵重精致的马车,太后才撩着马车车帘,朝凤兮道:“明日宫中家宴,你与睿老王爷也来。”

凤兮神色微动,恭敬点头。

太后这才微微一笑,随即放下了车帘。

宫车而行,御林军压阵,气势壮观。

凤兮一直都立在原地,眼见着太后的车架走远,回神间,便见自家外祖父正朝这太后车架消失的方向观望,难得正经的低沉道:“凤兮啊,太后是真心护你,关心你。”

凤兮愣了一下,微微点头。

睿老王爷朝她望来,又道:“你这孩子,表面听话,实际上却是强势得紧,凤兮,强势并非不是好事,但对旁人太过猜忌,委实不好。你若想强大,你总该要学会信任人才是,如若不然,以后所有事,你皆要亲力亲为,不放心任何人帮你助你,插手你的事吗?”

“凤兮未有此意。凤兮会相信人,亦如外祖父与宁王舅舅,凤兮便信。”

睿老王爷叹息一声,摇摇头,“罢了罢了,你这丫头与你娘亲一样倔,旁人说什么,你们都会当场应承,但是否真正听进去了,那便不得而知了。”

说着,又道:“今日,乌俅之人又行刺你了?”

凤兮点头,按捺神色的问:“我今下午让县衙之人将乌俅之人送于睿王府,外祖父可有见着那些人?”

“见是见着了,只是这几个可都是烫手山芋,凤兮究竟是如何打算的,怎将这几日送入睿王府了?”

凤兮道:“乌俅之国的大将军,身经百战,年少英雄,如今他寄人篱下,若是收归在睿王府名下,为睿王府所用,外祖父觉得如何?”

睿老王爷脸色顿时一变,嗓音也跟着沉了几个调子:“乌俅国的大将军的确年少英勇,算名人才,只是我睿王府却不能留他。”

“为何?即便偷偷留下,也不可吗?”

睿老王爷叹了一声:“若外祖父猜得不错,凤兮可是在为你北唐五十万遗军寻合适的领兵之人?你这几日往慕容青那小子的府邸跑得勤,可也是想拉拢慕容青那小子?”

凤兮脸色微变,垂眸未言,算是默认。

睿老王爷深深的凝她一眼,又道:“你随我进来!”

夜风凄凄中,睿王府的书房内一灯如豆,气氛幽暗低沉。

凤兮静静立在书桌前,目光静静的落在坐于书桌后方那雕花椅子上的睿老王爷,眉头微皱,终于是出声打破了屋内的静默:“外祖父有话,不妨直说。”

睿老王爷这才抬眸望她,略微皱纹的面上复杂横生,与常日里的老顽童模样判若两人。

“日后,你莫要再与慕容青接触。至于乌俅那几人,明日一早,我便会差人送往刑部。”他低低沉沉的道。

此话不是商量,而是知会,字里行间夹杂的不容人反驳之意极其明显。

他极少与凤兮这般强势的说过话,是以令凤兮心底也微微滑出几许诧异。

她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慕容青与乌俅将军,皆是人才,若拉拢他二人,的确对我北唐五十万遗军有利。凤兮知晓外祖父担心凤兮,但慕容青与乌俅将军二人,凤兮务必要拉拢。”

睿老王爷顿时一恼:“拉拢拉拢!你拿什么拉拢他们?他们皆不是良善之人,你莫要拉拢了两匹狼还不自知!”

“凤兮自有办法控制他们,外祖父无须担忧。”凤兮缓道,说着,见睿老王爷面露不信,她又低低的补了句:“凤兮在慕容将军身上已种了蛊毒,对待那乌俅将军,也可同用此法。”

睿老王爷神色一震,不可置信的将凤兮盯了好几眼,道:“你爹娘都是心善之人,不料你却……”说着,叹息一声:“是外祖父没将你照顾好,才让你学会了这些手段,让你没过上寻常千金那般安然的日子。说来,的确是外祖父无能,无能力将你照顾好,将你护好。”

“是凤兮生在乱世,身负仇恨,无法如寻常女儿那般端庄矜持,温和良善,是凤兮辜负了外祖父的期望。只是,凤兮如今,仅是想为爹娘报仇而已。”

“仇恨于你而言,便这般重要?北唐灭亡时,你尚在襁褓,如今你不过是听旁人提及北唐旧事,你何来这么大的仇恨?”

凤兮沉默良久,只低低回道:“凤兮也不知。凤兮只是从未得过爹娘的关心,如今突然知晓自己父母并非真正嫌弃我,甚至还在北唐灭亡之时独独让我逃命,这份厚重,凤兮割舍不下。”

“北唐灭亡之际,你爹娘费尽心思的让你逃命,你便更该珍惜你的性命才是!你去拉拢慕容青做何,拉拢乌俅将军做何,你去集拢北唐遗军做何?你安安稳稳的过你的日子,嫁你的人,摒弃仇恨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凤兮再度沉默,良久才道:“凤兮知晓外祖父想让凤兮安安稳稳生活,是以以前不惜不认凤兮,也要将凤兮独独留在姚府,让凤兮隐姓埋名的活着。只是,外祖父许是不知,凤兮并非木偶,更何况如今经历太多,更不愿弃了满身仇恨的独活。其实,凤兮只是莫名的不愿苟活于世罢了。凤兮身为北唐遗孤,无论是对爹娘与北唐之国而言,凤兮都该担起责任。”

睿老王爷又气又恼:“你这榆木瓜子!北唐之事有人为你担着,你瞎操什么心!你听外祖父一言,莫要想着去动用北唐遗军,除非你想这天下大乱!”

“凤兮只是要为北唐报仇,并未有让天下大乱之意。”

“北唐五十万遗军集结,你以为天下还能安宁?纵然是东临的所有军队,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五万!你该知晓北唐五十万大军的阵状该如何骇人!”

凤兮垂眸低道:“凤兮自有分寸,望外祖父安心。”

“我怎能安心,一旦北唐五十万大军集结,别说其余三国,就连东临,怕也要戒备你了,凤兮,你想成为天下四国的眼中钉吗?”

“若不这样,凤兮又怎能报仇,怎能活命?外祖父该是知晓,无论凤兮是否想复仇,凤兮这北唐帝姬的身份,定遭人排挤!乌俅之人的刺杀便是例子,想必到后来,想杀凤兮或是想利用凤兮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凤兮深受被动,集结北唐五十万大军,也不过是想自保,想孤注一掷的报仇罢了,难道外祖父认为睿王府真能护住凤兮?”

睿老王爷脸色青白交加,眸底复杂至极。

凤兮深眼将他打量几眼,随即按捺神色的缓道:“凤兮之事,凤兮自有分寸,望外祖父莫要担心。另外,此际夜色尚深,外祖父早些歇着吧!”

睿老王爷迎上凤兮的目光,再度一叹:“是外祖父没看清形势,是外祖父古板了。只是,北唐五十万大军规模庞大,慕容青与乌俅将军,并非合适的领兵人选。”

“他二人,一人是东临镇国将军,一人是乌俅大将军,他们皆年少英勇,身经百战,的确是领兵人才。”凤兮道。

睿老王爷摇摇头:“真正厉害之人,无须领兵上战场,也无须什么身经百战,仅需几个谋略,便能巧妙的利用军队,直接攻入城池。”

凤兮怔了一下。

睿老王爷盯她一眼,道:“难道你还想让北唐遗军与敌对之人在战场上硬拼吗?硬拼耗神耗力,极不明智。凤兮,你需要的,不过是一名擅长对大局谋划点睛之人。”说着,嗓音稍稍一顿,又道:“事已至此,你听外祖父一言,控制住南岳摄政王,夜流暄吧?你若真想自己报仇,真想自强,你便将他纳在羽下。一旦你真控制了夜流暄,比控制千百个慕容青与乌俅将军都要来得实在。”

夜色深沉,灯火微微。

待凤兮终于从书房内出来,迎面有冷风拂来,凉意有些刺骨。

自家外祖父的那一席话,她听在了心底,但终归不曾真正妥协与顺从。

若说夜流暄当真能帮她助她,她虽有些动摇,但终归不可大信。

翌日一早,被捆绑在睿王府柴房的乌俅之人全数被睿老王爷差人送至了东临刑部大牢。

彼时,凤兮的主屋外,梅花冷香浮动中,凤兮正与长白山老头于梅花树下下棋。

一局完毕,长白山老头伸着指头颤颤抖抖的指着凤兮:“你不尊老爱幼,竟朝我使诈!”

“闻说你每次输给我外祖父,都会说我外祖父耍诈,如今我也赢了你,你也说我耍诈,难道你就不觉得你的棋艺委实太差?”凤兮微微一笑,低言出声。

长白山老头顿时面露悻悻之色,伸着指头捞捞脑袋,随即嘿嘿一笑:“老头我的棋艺不佳,但你作为晚辈,也该让让我才是!”

说着,慢悠悠的起身,当即迅速朝小院外行去,头也不回的道:“今儿这天气倒是大好,我得出府一趟,今早那酒楼中便有人来邀我过去说书。”

“皇叔莫不是忘了一事?”

长白山老头嘿嘿一笑,打哈哈道:“怎会,老头我的记忆倒是好着呢!我说侄女儿,你今儿不是要入宫吗?你快些收拾一番吧,好歹是入宫,你总得穿得体面点!”

凤兮脸色微变,雪白的袖子一展,仅是刹那,袖中竟有条雪白的长绫飞驰而出,霎时缠住了老头的胳膊。

老头愣了一下,反手握住长绫,僵着眼朝凤兮道:“我说侄女儿,莫不是昨个儿遇袭,你便想为自己找样兵器了吧?可即便如此,你拿条破布藏在袖子里当兵器是为何意?要不,我这就出去自掏银子让西街铁铺的汉子为你铸一把长剑,如何?”

凤兮的长绫一使劲儿,老头触不及防的被拉得踉跄,最后无奈的被拉在凤兮面前站定。

他抽眼,随即忙伸手解这长绫,略微不耐烦的朝凤兮道:“说吧说吧,我愿赌服输还不成么!”

凤兮道:“方才你我便说定了,我若是赢了你这一局棋,你便应我一事。如今,凤兮的确是赢了此局,是以凤兮有一事,倒是得请皇叔答应。”

“什么事?”长白山老头顿时僵眼盯着凤兮,眸底深处闪着几许紧然与戒备。

凤兮低声淡道:“我要你去刑部天牢劫走乌俅将军。”说着,又道:“劫出来之后,将他安置在夜流暄曾住过的别院内。”

长白山老头顿时眼抽:“你这丫头当真是狮子大开口啊!劫牢之事,可是要杀头的!再说了,那乌俅之人今早才被你外祖父送入刑部大牢,你若真想留下他们,今日一早为何不去求你的外祖父?”

凤兮道:“外祖父之意,凤兮不愿明着违背罢了。”

“你不愿违背那老头,竟舍得让我去冒险?”说着,长白山老头开始吹胡子瞪眼的怒道:“你可不知刑部的大牢有多危险,里面可是有官兵驻扎的呢,老头我手无缚鸡之力,岂有本事劫牢?哇呀呀,我就知晓你这丫头没安好心,方才就不该与你赌这一局棋,我反悔了反悔了!”

凤兮无意与他多说,仅是慢腾腾的收了长绫,随即缓缓起身,朝他道:“皇叔无须再装了,皇叔的本事,也是不可小觑的。”

说完,抬眸瞅了瞅天色,又道:“此际天色却是不早了,凤兮得入屋梳洗,等着入宫了,是以,凤兮方才所说之事,便拜托皇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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