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换一命？
沈蕴面色一窒。
“你……你什么意思？”
方谦言脸上染上一抹化不开的悲伤，道：“当年，你中了毒，昏迷不醒，原本是必死无疑。是姜央瞒着所有人，把她体内的长命蛊的雄蛊种到了你身上，你才活下来，而你是在用她的命活着！”
“长命蛊？”沈蕴面色微变，“那是什么东西？”
“长命蛊是姜家独有的，如今世间仅剩一对，都在姜央的体内。顾名思义，有了它的人可以长命，姜央为了救你，将雄蛊给你，从此之后蛊虫相连，你和她的命也连在了一起。她生你生，她死你死。”
说到这儿，方谦言停顿了一下，他缓了下异常难受的心情，才接着说下去。
“她说你的毒能解，那是她傻，她不想你有负罪感，想要让你心无愧疚地活下去，所以骗了你。世界上从来没有那么便宜的好事，非一命换一命，你早就死了。”
“怎么可能？”
沈蕴震惊了！
他不想相信，可事实又逼得他似乎不得不相信。
方谦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也想让这些事没有发生过，可她就是那么傻。为了你，她做什么都愿意。打从她小时候第一次在姜家后山见到你，她就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所以才在你家求上门的时候，不顾一切地用长命蛊救你，在她心中，你是比她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姜家后山？小时候？”
沈蕴的脑子渐渐地有些混乱。
那些模糊的记忆疯狂地想要涌出来，可他仍是记不起来。
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就好像丢掉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想起当初固执己见的姜央，方谦言捂着心口的痛，说，“但自从把雄蛊给你之后，她的身体就越来越不好，她害怕你会同她一起死去。所以千方百计地怀上了一个孩子，只要生下那个孩子，你的命就不会再与她相连，她即便死了也与你无关。”
沈蕴面色逐渐苍白。
他想起来，当初她宁愿向他跪下，也要留下那个孩子。
他以为她是想用那个孩子威胁自己，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难怪她那样坚持，她……竟全都是为了自己。
而他呢？
他猜忌她，他不信任她，他还诋毁她。
当时她的心该多疼啊。
他却一点都不知道，且那样肆无忌惮地伤害着她，伤害着一个完全为他考虑的人。
不过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方谦言述说着这些往事，仿若自己变成了姜央，体会着她的心酸，他疼的皱起眉头，接着说，“所以，她那样想要保住那个孩子。哪怕因为怀孕导致体内的长命蛊时常反噬她，她也忍着剧痛要生下他。期间她还要担心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到生孩子的那一天，沈蕴，你知道当时她有多害怕吗？”
沈蕴彻底呆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
他不仅不知道，还关了姜央禁闭，不让她踏出沈家半步，而且长达五个月的时间里，他都没有看她一眼。
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他自始至终就把她看作一个坏女人，一个坏女人的孩子，他又岂会在乎。
如果那时方谦言跟他说这些话，他肯定还会嗤之以鼻，丝毫不会相信。
可现在……姜央那么虚弱，种种迹象表明，方谦言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而他那时候……做了什么混账事！
“她并不知道怀孕带给她的痛苦有那么大，但她仍是坚持了下来，她是那么想生下她同你的孩子啊，可你呢？你做了什么？在她被人欺负得流血时，你却宁愿陪着那个虚伪的女人，也不肯把她送进医院！”
方谦言再次激动起来，脖子上青筋乍现，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现在就把沈蕴打死。
他低吼道：“你可知道，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的时候，有多伤心？那可是她拼了命保了七个多月的孩子啊，明明就快要生了，却那样没了！沈蕴，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看着沈蕴越来越伤心的神色，乔诗雨慌了。
再让他听下去，就真的什么都可能瞒不住了，那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不要一无所有！
于是，她立马走到方谦言面前，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蕴哥哥有自己的眼睛，用不着你在这儿胡言乱语。我知道姜姐姐快要不行了，你想在她临死前洗白她，对于你的深情我很是感动。
可事实胜于雄辩，即便姜姐姐真的很爱蕴哥哥，她也的确是做了错事。她不仅害了我的孩子，在高斯亚会场，她还对我做出那种事，这些都是蕴哥哥亲眼见到的。”
是啊，每一件都是蕴哥哥亲眼瞧见的。
而且在会场那一天，不光是蕴哥哥，其他人也都看见了。
她被姜央推下了水。
光这两件事，足以证明姜央有多么恶毒了。
沈蕴被她一提醒，也不得不重新思考方谦言的话。
姜央就算为他做了那么多，可的确伤害到了诗雨。
眼看着乔诗雨又蹦出来，方谦言怒了，“你到底怀没怀过孩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再拿着这件事抹黑央儿！她心地善良，不会像你一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你不要逼我彻查真相！！”
没有那天的事，央儿的孩子就不会有事！
方谦言真是讨厌极了乔诗雨这个颠倒黑白的女人。
他不愿再留在这里多费口舌，把那个小黑瓶子递给沈蕴，便道：“这里面是能让你好好活一辈子的东西，是央儿用命换来的。”
沈蕴接过瓶子，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问，“那她呢？”
“我救不了她，她已经没有多少天可活了。”方谦言一脸哀痛，话落，他冷冷地看向沈蕴，言语间夹杂着一丝讽刺，“祝你长命百岁。”
随后，他带着一身凄婉，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