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帝立刻追问道:“你怀疑什么?”
季翡嘴巴微张,她还想要说什么,突然她身子一僵,呕出一大口血来,她眼神涣散,伸出去想要抚摸昭仁帝的手,骤然垂了下去。
她表情凝固的这一刻,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足可见她已经不留任何遗憾。
诚如她所说,她唯一所愿便是能死在昭仁帝怀中。
无人看见,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指缝中掉出一只蛊虫的尸体。
这只蛊与寻常的蛊不同。
是她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连命蛊。
连命蛊顾名思义,可以将两个人的性命连在一起,她已经给自己种了一只,剩下的这一只她原本准备给昭仁帝种下。
她已经准备好,在她救了昭仁帝之后,但凡他有半点犹豫,不肯满足她最后的愿望。
她就要给昭仁帝种下这只蛊虫,既然活着得不到的人,那就陪她一起赴死好了。
可惜,昭仁帝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她当然看到昭仁帝身上佩戴的香囊,可她的这只蛊虫根本不惧这个香囊。
“季翡,季翡你怀疑什么?”昭仁帝不甘心,试图唤醒她,可惜季翡已经死了,她腹中甚至还怀着他的孩子。
“阿翡!”昭仁帝最后唤了她一声,然后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她已死之后,昭仁帝忍不住闭上眼,他抱着季翡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概这就是造化弄人。
“好好把她给厚葬了,碑上便刻,季翡之墓。”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双眸一片猩红,他恨过季翡,恨她伤害皇后,谋害淳妃,可到头来竟然是季翡救了他。
他对季翡,只能用爱恨交织这几个字来形容。
昭仁帝缓缓松开季翡,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几个禁卫军上前,准备把季翡的尸体带下去,怎料他深深看了季翡一眼,开口说道:“叫人给她换一身干净的衣裙,好好梳妆一番,体面的把她送走。”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太极殿之后,他不停琢磨季翡说过的话。
她说,赤燕卫曾看到燕归与燕姝兄妹两人抱在一起,若这只是一个意外的话,季翡肯定不会特意跟他提及这件事。
燕归身为太子,自然是嫡出。
燕姝却不是。
可即便如此,他们两人也是亲兄妹。
难道……
昭仁帝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燕归与燕姝他们两个人……
倘若他们两个人真的生出那种不被世俗接受的感情,燕归又怎会送燕姝来和亲?
他知道季翡想说什么了。
她怀疑燕归送来的那个燕姝是假的。
假如真是这样,宁安可就危险了,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假货是生是死。
昭仁帝一刻都不敢耽搁,他立刻派人去天牢确定燕姝的身份,如此同时命人将大长公主,苏蒹葭,还有晏行请进宫来。
见昭仁帝派人来请他们,苏蒹葭就知道,定是昨晚的事有结果了,也不知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在她看来,最可疑的就是瑾嫔。
大长公主却想的比她要深远,她看了晏行一样,“我们快进宫吧!定然还有别的事。”
否则承嗣绝不会召晏行一起入宫。
晏行顺理成章住在公主府,虽然他只能住在客房里,但他却只字不提回晏家的事。
他不提,晏老夫人就更不提了。
晏老夫人的身子已经好了,这些日子她是变着法的给大长公主和苏蒹葭做好吃的。
她想的是什么?
等她们的胃口给养刁之后,这样她们就离不开她了,即便把晏行这个吃干饭的踢回去,也不会赶她离开的。
见大长公主要上马车,晏行立刻伸出手来,甚至把苏蒹葭都挤到一旁。
好在这些日子,苏蒹葭已经习惯了,父亲心里只有母亲,只有极个别的时候,才能想起她这个女儿来。
大长公主却见不得他这样,她冷冷瞥了晏行一眼,伸手握住苏蒹葭的手,“绾绾,来母亲扶你。”
“殿下……”晏行十分哀怨看着她,“我自知自己比不上绾绾,难道在殿下心里,我一点都不重要吗?”
“晏行,有你这样天天跟女儿争宠的吗?瞧瞧你这点出息,日后若是有了……”大长公主说着一顿。
晏行扶着她们上了马车,他不解的追问道:“日后若是有了什么?”
大长公主眼神有些躲闪,“没什么!”
苏蒹葭很自觉往一旁挪了挪,她决定了若是下一次再有这种情况,她要单独乘坐一辆马车。
否则她这样实在有些多余的很。
妨碍父亲和母亲谈情说爱……
等他们到太极殿后。
昭仁帝叫人搬来几把座椅,等他们坐下后,他才开口,“绾绾妹妹猜测的不错,那个细作果然是瑾嫔。”
苏蒹葭淡淡一笑,果然是她,往往看起来最无害的,才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姑母,绾绾,还有一件事,季翡说赤燕卫曾看到燕归与燕姝抱在一起。”这才是昭仁帝最想说的这件事。
“什么?竟有这样的事,燕归与燕姝他们兄妹两人竟然生出这样的感情,简直叫人匪夷所思。”饶是大长公主都吃了一惊。
晏行也愣了一下,“既如此燕归又怎么亲自送燕姝来魏国,还让她入宫为妃?”
昭仁帝面色凝重,“朕怀疑那个燕姝是假的,朕已经叫人出查了,应该马上就会有结果。”
苏蒹葭瞬间拧起眉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宁安岂不是危险了?”
大长公主也晏行也想到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昭仁帝派去天牢的禁卫军前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