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文学 > 其他小说 > 宫廷深深之双宜传杨桃陆子清 > 第三十二章 柳絮
杨桃回宫后,等到傍晚时分,便有陆容华被判祸国妖女之罪,三日后处以火刑一事传进耳里

她心里虽有疑惑,却又没法儿证求。一时心绪杂乱,晚饭后便往长生殿为陆容华焚了几炷香,而后并不直接回宫,反是绕道去了蓬莱宫,预备寻惠妃说说话。

蓬莱宫里的大宫女温华自然亲热地将杨桃迎进去,先给她上了茶,才细说道:“我们娘娘听了处陆容华为火刑一事,便赶着去了凌霄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杨桃一听也急了,忙站起来:“她这时候去做什么,陛下做了决定,再没有悔改的道理,若她去求情,岂不要被迁怒……”

想到这儿,杨桃茶也不喝了,这就起身往外,要去凌霄宫,不想半道却被温华云意二人一并拦住了,温华从旁劝道:“您放心吧,我们娘娘有分寸的,外头冷,您且进去吃几口茶,兴许过一会儿她便回来了。”

云意也劝道:“惠妃娘娘一向端庄知礼,哪像您似的,真真儿是一点就着的脾气,你这会儿去了,才要坏了事。”

杨桃当下横了云意一眼,也就罢了,却还不肯进屋安生坐着,就在蓬莱宫门干等着,云意温华没了法子,只得陪着她等。

惠妃打从凌霄宫里出来,面色有些沉重,乘辇到了蓬莱宫门,一见杨桃在殿外候着,轻咦一声,快步上前问道:“怎么在外头守着,不进去?”

杨桃忙握住她的手,感叹道:“可算回来了!原先是在里头坐着,我听她们说你去了凌霄宫,想着近来事多,只怕陛下心里头不痛快,姐姐若触了霉头,少不得要受些委屈,心里怎么也放不下,只好出来等着你了。可还好么?”

惠妃眨眼冲人一笑:“果真被你猜着了,去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不等杨桃开口,她已经牵着杨桃进屋去了:“还好他大度,没有怪罪。宫里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我看他……也是身心俱疲。”

“这么不见天日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杨桃叹了一声,转瞬又问出了心里话,“姐姐觉着,云氏的死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惠妃拿盏的手一停,终究还是将杯盏放下了,她对上杨桃双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道:“我问过回来的宫人,说她产前受了惊——被不知哪儿来的野猫扑了。”

“叫野猫扑了?可我听人说…那孩子生下来身上带了点点青斑,会不会是中了什么毒?”

惠妃伸出一指比在唇前,示意她噤声,肃容看她:“云氏底子弱,又产前受惊,才致使皇子夭折——旁的话就不要再说了。”过会儿才见她接着说,“已经赔进去一个陆容华,你还想接着往里头填么?”

杨桃见她满脸疲惫,也就识趣别开话题:“宫里事务多,姐姐也仔细着身子。”

她吩咐宫女取来薄荷油,这会儿点了一些在指头上,伸手给惠妃轻轻揉着太阳穴:“云氏一事前几天,我倒听见些风言风语,说是陛下有意让哥哥选尚端仪长公主,双宜心里头也实在拿不定主意。”

惠妃只觉穴间有凉意袭来,一时稍稍精神了些,便笑道:“是么?我倒觉着是好事。双宜兄长是出类拔萃的人中俊杰,长公主你也知之一二。若两人性情能合,也是美事一桩,也是陛下对杨家的示好了。”

杨桃先时自然也同惠妃提过父亲的真正死因,这会儿听她这般说,待皇帝之意又微微动摇了,然而只是一瞬,却见她摇一摇头,甩开那些杂念,方才接道:“姐姐既说好,我自然也觉着好了。只是往后啊……竟不知该称长公主嫂嫂,还是小姑好了。”

惠妃一听也笑开了,伸指点一点她额头:“你这鬼灵精。”

陆容华行刑后几日,宫里便传来了傅贵人有孕月余一事,皇帝下旨晋其为傅嫔。因有这一桩喜事,朝廷内外更是对火刑一事赞不绝口,声称妖女一除,大周又现祥瑞。

而这个除夕,因为嫡子夭折,中宫无主,火烧妖女等一连贯的祸事,终究是过的愁云惨淡。

唯一一丝喜意,便是昭和六年正月,皇帝纳了贺太师幺女为妃,因贺太师颇受皇帝爱重,这位贺氏甫一入宫,便封了文嫔,搬进了浮玉宫,很是引人瞩目。

到了二月,不周宫传出华婉仪病逝之事,杨桃知晓此事后,心内五味杂陈,终究还是没去看她最后一眼。这日她站在太液池畔,盯着一棵杨柳看了许久,一面喃喃自语:“春天来了,杨柳已经抽出新芽,你却不回来了。你明知他并非良人,却还要进宫来,就为着跟我赌气,这么搭上了自己的命,值得么?我是讨厌你,却从没想过让你死,你怎么……”

说到这儿,杨桃微露悲意,折下一枝柳,指了一个二等宫女带去凌霄宫:“你代本宫向陛下请一道旨,只求移几株杨柳到关雎后院的池边,望他成全,只当是我为家妹略尽哀思。”

那宫女自然遵命去了,傅嫔打远处而来,恰好听见杨桃最后一句吩咐,忙上前问安。

杨桃一见是她,目光温和的一笑。又念她有着身孕,便亲自伸手扶了一把,接着关切问道:“初春尚寒,太液池边风大,傅嫔怎么到这儿来了?”

傅嫔有些受宠若惊,便同她道了声谢:“才用过晚膳,想着出来消食,远远见着您便来问候一声。说来惭愧,打从行宫回来后,妾一直未再登门拜访,看您如今的面色,果然是养好了。”

“我底子好,心里若舒畅了,将养个把月就不成问题了。”杨桃笑着说道。“倒是你,肚子里连带着一位小祖宗,半点闪失都不能有。眼下有几个月了?”

杨桃这话说的不假,她到底是武将之女,不比寻常姑娘成日闷在闺中养得身娇体弱。她未出阁时便成日跟着兄长在外头舞刀弄枪,没少吃苦头。不过也因此把底子养得极好,凡得了什么病,若能仔细调养,确然要比寻常姑娘好的快些。何况这几月来,她不愿费心去想情爱之事,一切只求个顺其自然,心中既然顺畅,身子自然好的更快了。

傅嫔口中答应着,一面低头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慈爱:“快五个月了,算着日子,还有几月。”

杨桃怕她站的累了,便让宫女将她扶往亭内略坐一坐。

“妾冒犯一句,您还怪她吗?”傅嫔才一坐下,便问道。

杨桃愣了一下:“你是指……杨柳?”

傅嫔点点头,一时神色有些恍惚,因她也知杨桃与杨柳的恩怨,便低声说道:“妾入宫后,因不大走动,并没什么好友,也唯有华婉仪一个交心的罢了。”

杨桃也不恼,只是笑道:“她在宫里有个交心的,也不算是孤身一人了。”她拍拍傅嫔的手,“从前我与她多有龃龉,多是因着上一辈的恩怨,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也不怨她。只是不想在这当头,她却……”

杨桃其实派人打探过杨柳死因,这会儿本预备同人实话实说,但眼光在掠过她隆起的腹部时,又硬生生咽下去,只是抿一抿嘴:“她自幼便患有隐疾,所以才缠绵病榻许久……人各有命,你顾着些身子,别太难过。”

傅嫔也勉强对杨桃一笑:“她若得知您这番话,九泉之下必定也能舒心。妾记得她有一日她哭着跑来,说自己做错了事,我问她,她也不讲。后来便病倒了,您也……”

说到这儿,她声里稍有哽咽:“事情原委,她不愿妾知,妾也无从得知。但若真有隐情,妾也希望能知道。若不该,自然也不强求。总之,该难过的已经难过了,妾只盼能替她好好活下去。”

“或许知道太多反而累赘,她盼你活得简单一些,你就遂了她的意,一辈子当个糊涂人,连着她的份一块儿好好活下去吧。这世间,总是难得糊涂。”

“她愿妾此生不尝恨滋味,妾便不恨,只好糊涂着过吧,妾再不求什么了。”傅嫔抹去眼角泪意,低声说道。

杨桃拍拍她肩:“该求一个母子平安。你待她的心思,我都看在眼里。她虽去了,好歹还有你这么一位挚友,往后我待你,只看作自己的姐妹一般。”

傅嫔诚惶诚恐站起身来,忙道:“此乃妾之大幸,妾也必定代她恪尽人妹之责。她若地下有知,看见咱们这样,也该安心了。”

杨桃笑了一笑,眼见时候不早,便提出送她回宫,傅嫔哪里敢当,连连推诿,杨桃却不由分说地引着她走,一面与她闲话:“改日咱们再一块儿过来赏柳,我听宫里的老嬷嬷们说,孕时多走动,生产才更容易些……”

杨桃将傅嫔送回浮玉宫后,又一路慢慢行回关雎。

“启禀娘娘,方才永巷传来消息,袁采女没了——”杨桃甫一迈进关雎宫门,三宝便迎上来回话。

“有什么异样?”杨桃一面往里走着,面不改色的问道。

“袁氏乃是哮喘突发而死,死前还挣扎着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卫'字。”

“陛下那头呢?”

“已传平昭容过去凌霄宫问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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