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8章 终焉之暴风雨 (四十)
同一天的下午二时，地中海上空，一辆铁骑高速接近了曙光号的战斗模块，并且在船的甲板上降落。
＂欢迎回来，船长。＂贝迪维尔还没有从他的铁骑上跳下，通信器里就传来角斗士贝雷尔德的声音。
＂嗯，情况如何？＂狼人青年这时候才下了铁骑，走向曙光号的内舱。
＂三个小时前帕拉米迪斯和薇薇安的银影号进入了那个大风暴里。其后一个小时，他们的船从风暴中脱离并且解体坠毁。大不列颠正在开始救援工作，然而二人还没有找到。＂贝雷尔德报告道：＂希望他们没事吧。＂
＂为什么银影号要……＂
＂因为要在风暴内部安装[亚空间发生器]，拖慢风暴前进的速度。＂骑士王的声音从贝迪维尔耳边的通信器里传来：＂这事是我的主张。连累到他们了。＂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知道这是自.杀式任务，仍要选择帮忙。所以不用自责，亚瑟。＂贝迪维尔说：＂话说[亚空间发生器]是什么鬼？＂
＂简而言之，就是会在那个风暴内不断产生亚空间的装置。＂骑士王答道：＂按照艾尔伯特先生的计划，我们会在两天之后的中午和他们里应外合，一同破坏[大空洞]。然而两天之后风暴会抵达开罗甚至非洲的东北部大部分城市，造成太大的破坏。＂
＂所以用不断膨胀的亚空间拖慢那东西的移动速度吗……很合理的做法。＂贝迪维尔马上就听懂了：＂帕拉米迪斯和薇薇安的牺牲会让非洲许多座城市免受灭顶之灾。他们是英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他们下场如何，我会确保这个世界会记住他们两人的事迹。＂骑士王说：＂当然……要是他们能够平安活下来就最好了。＂
＂嗯嗯……＂贝迪维尔若有所思地哼道，走进曙光号的舰桥：＂而且他们的行动也给我们赢来更多的准备时间。真正的总攻击是在两天之后的中午吗。＂
＂是的。抱歉让你早了两天过来。＂
＂没事。＂贝迪维尔通过船的全息屏幕看着那个惊人的光子风暴：＂一定有什么，是我们可以提前做的。＂
＂会有吗……＂一旁的贝雷尔德搔了搔他的光头。那个光子风暴让世人束手无策，可不是贝迪维尔在这两天之内能够干涉的。就连圆桌骑士团的总攻击都不一定能够撼动它。人的力量其实是非常渺小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啊。＂贝迪维尔开玩笑般说：＂要么我也参加搜救队，看能不能把失踪的帕拉米迪斯和薇薇安找回来？＂
＂还是交给专业的搜救队去做吧，你参加也是添乱而已。＂火.枪手纳特冷然评价道。
＂啊哈哈哈哈……那我去补睡一觉吧。＂感到自尊受创的贝迪维尔故意打了个呵欠，转身想走。
＂等等，郦道元先生想和你谈谈。＂亚瑟王那边却传来通信，叫停贝迪维尔。
贝迪维尔的狼耳朵动了动：＂在这种时候？为什么？＂
＂不清楚。之前应该是魔剑士索拉尔和他通过话，然后他就想和你谈谈了。＂骑士王答道：＂详细的你们见面再谈吧。他在[帕拉米迪斯号]这边。＂
＂明白了。我这就赶过去。＂贝迪维尔揉了揉肩膀，抱怨道：＂一路舟车劳顿的，怎么大家都不让我休息一下呢……＂
＂你刚才就可以在铁骑上睡一觉，让自动导航系统载你过来。＂骑士王说。
＂我就算了。＂贝迪维尔摇头：＂我无法信赖那些人工智能。我自己的性命，还是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上比较好。＂
亚瑟王不予置评。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郦道元想见贝迪维尔。为什么是索拉尔从中牵线。索拉尔和郦道元明明几乎没有交集。偏要说的话，他们也只是在[龙之大陆]的探险队初次涉足[龙之大陆]时，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但是，索拉尔吗……
索拉尔之前有对贝迪维尔说过，会想办法帮贝迪维尔弥补他战斗风格上的弱点。而郦道元除了是一名地质学家之外，似乎也是一名很强大的……嗯，战士？魔术师？也许索拉尔知道些什么，所以要让郦道元先生帮忙教导贝迪维尔？
贝迪维尔的猜测在十分钟后应验。
那个神秘的东方人，在[帕拉米迪斯号]的某个战斗训练室里等待着贝迪维尔，想谈的似乎就是和战斗有关的事情。
＂郦道元先生。＂贝迪维尔上前打招呼道：＂这次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是索拉尔先生联络了我，拜托我帮忙强化你的战斗能力。＂河蟹人轻轻挥舞了一下他那只大蟹钳子，动作有点搞笑：＂然后我就花了两个小时，把你今早在擂台赛上的战斗录像看完了。＂
＂啊……那几场丢人的战斗吗……＂贝迪维尔搔了搔头：＂最后还是败给了伊莱恩呢。＂
＂你的败因有很多，但我相信大部分缺陷你已经在想办法克服。＂郦道元又说：＂我能帮上忙的部分其实十分有限，但既然我答应索拉尔先生要帮忙了，还是尽一下努力吧。＂
＂你有什么要教我的吗？＂狼人青年于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要是说战斗技巧的话，河蟹人那身和蟹壳一样笨重的装甲似乎没有办法使出什么像样的战斗技巧；
要是说法术的话，他们东方国度的法术（仙术）又和西方的法术并不共通。即使知道原理和使用方法，西方大陆的人是没有办法施展出同样的法术。这事郦道元以前就和贝迪维尔讨论过，而且把问题归咎于使用者的＂权限＂所致。
也就是说在西方大陆土生土长的贝迪维尔是不可能施展出东方大陆的＂仙术＂的，不管他如何努力。而且他还是兽人，兽人本来就没法使用魔术。
所以，东方人郦道元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给贝迪维尔？这是一个谜。
＂贝迪维尔先生，＂郦道元的声音变得神秘起来：＂[鹰视狼步]——你知道这个词语吗？＂
＂像鹰一样地看，像狼一样走路……＂贝迪维尔想当然地答道：＂嗯，翻译过来应该是这个意思。阁下使用的翻译机没有翻译出错吧？我只能理解字面上的意思，没听懂这个词的本意。这是某种谚语？＂
＂差不多是吧。这是一句古语。用我国的语言描述这个词的话，它是用来形容某个人阴险狡猾的。用鹰那样锐利的目光去盯着目标，用狼一样悄然无声的脚步去靠近猎物。虽然阴险狡猾，但是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这是必需的生存能力。我认为这个词和适合用来形容你，贝迪维尔先生。＂
＂这该不会是在贬损我吧？这是某种玩笑？＂贝迪维尔苦笑道。
＂不。阴险狡猾也是一种才能，越是伟大的战士，越是杰出的战略家，越是需要这种才能吧。＂神秘的东方人说：＂而且贝迪维尔先生，这种才能你已经拥有了前者。＂
＂……前者？＂
＂[鹰眼]。＂郦道元简短地答道。
贝迪维尔沉默了片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会用[鹰眼]的。仅靠观看我战斗的录像就能看出来吗？＂
＂当然了，那也是一种瞳术，使用的时候瞳孔会放射出特殊颜色的光子的过剩光。任何人只要知道[鹰眼]的存在，再仔细观察，肯定能看出来吧。＂郦道元说：＂但你知道吗，贝迪维尔先生？[鹰眼]其实并不是起源于你们西方国度的战斗技巧。恰好相反，那原本是来自我们东方国度的战斗技术。一种能看穿物事的本质，大脑再瞬间分析，最终给眼睛视觉反馈的技术。
东方国度的战士数千年前就已经会使用[鹰眼]。仅靠这个技术，就足以在混乱至极的敌阵之中迅速找到敌军的指挥官，并有效率地对其进行击杀。把[鹰眼]用到了极致的人，甚至可以仅靠[鹰眼]就分辨出敌阵之中的指挥官是真人，还是他的替身。它就是这样实用又强力的战斗技巧，或者说，瞳术。＂
＂我明白了。＂贝迪维尔继续道：＂所以那是从东方国度流传过来的一种战斗技术。就当做是那样好了。然后呢？该不会还有另一种战技叫做[狼步]什么的吧？那是……潜行的技术？＂
＂你是对的，确实存在[狼步]这种战技。但那不是潜行用的技术，而是一种机动技术。——或者说，步法？＂东方人最后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甚至都不太肯定翻译机能正确运作。
＂步法吗……也就是在战斗中躲避攻击的技术咯？＂
＂既是也不是，不完全是。＂东方人摇了摇头：＂总而言之，请先脱下鞋子，让我看看你的脚掌。＂
＂噫。＂贝迪维尔脸一红：＂搞什么嘛，突然要看人家的脚掌。我花了一整个小时驾着铁骑从开罗赶过来啊，还没有洗澡啊，身上会有点汗味啊，你嗅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可别怪我啊……＂
＂只是让我看看你的脚掌而已。＂郦道元摇头道：＂而且我这身装甲也是能隔绝嗅觉的。我才没有兴趣知道你有没有脚臭。＂
狼人青年嘟着嘴，赌着气脱下鞋子坐在地上。然后他连左脚的袜子都脱了，把还有点热乎的狼腿子递上去让神秘的东方人观察。
＂嗯嗯，＂郦道元用那只蟹钳举起贝迪维尔的脚掌来回揣摩着。
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狼人青年脚掌的粉红色肉垫上，甚至还用蟹钳的有点钝的尖端戳着那柔软的肉垫，让贝迪维尔痒得几乎要咯咯笑出来。
＂喂喂，别太过分。＂狼人青年忍住笑警告道，差一点就失去他的严肃了。
＂果然如此。＂东方人这才停下手，自言自语道：＂说不定真的可以。说不定……连人的极限都能超越。＂
贝迪维尔又尴尬又好奇：＂可以超越什么？＂
＂超越你原本的速度上限。你会变得更快，比谁都快——只要你的身体能承受得住。＂郦道元一脸认真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