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染话语平和,连望向曲英杰此时的眼神也是异常的平静,没有一丝丝的波澜,“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谁让你去找贺臣风啊,那样的男人是你可以随随便便找的吗!”
“……”曲英杰一时半会不明白曲染是什么意思。
“不过,挺好的,贺家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去国外治疗,我或许能活下来,平安无事的,将来有一天,我还是能回来这儿的。”
只是,到那时候已经与贺臣风是没有丝毫瓜葛了,哪怕是会生下这个孩子,但一定是不会有牵扯的。
曲英杰一听,着急,“你要离开?曲染,你干嘛要这么懦弱,贺臣风难道保护不了你,不能带你一起离开吗!”
“他可以,但我不想。贺臣风不同于单宇阳,正因为贺臣风来真的,我更加不能拖累他,英杰,在我离开之前,帮我吧,我把曲静所有的资料都留在这儿,我没在这段时间里,替我找曲静吧,我相信你能找到的。”
她更像是交代后事那样的交代着曲英杰做这些事情。
曲英杰有强烈感觉到了这一股悲伤离别的气氛,仿佛沉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沉甸甸的令人难受。
“曲染……”
“答应我,不要拒绝我,现在能帮我的人只有你,曲英杰,我拜托你了,帮我找到曲静,不管将来我能不能回来,都要替我找到她,让她认祖归宗,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在外流浪了。”
曲染是哀求的口气,这样的语声里浸染浓郁的悲伤,也似乎是不容曲英杰拒绝的,可越是如此,曲英杰难受得透不过起来,嚷嚷着,“我不答应你,你要找就自己找,否则,别想叫我做事。”
曲染就知道曲英杰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虽然看似生气,看似不通人情的,可如今家人当中也只有曲英杰是真心为她的。
“英杰,帮我吧,我也答应你,不管多艰难,未来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就算为了阿静,为了你,为了爸爸,我也会回来的,拼了命也想活着的。”
本来想好的,可曲英杰告别的话,绝对不能哭,至少不能破坏了以往在曲英杰心里她就是个泼辣姐姐的形象。
可是,说到最后,曲染眼泪汪汪,还是有浓浓不舍的感情凝聚而来。
曲英杰咒骂几声,他实际上也是慌乱无助的,曲家一连发生大事,一出又一出的,已经够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了,偏偏现在连曲染也出了这样的大事。
曲英杰紧抱了她,行为是带点儿大男孩儿的稚气,但却是异常的真诚,“你他妈的为什么要走啊,我不让你走,我们还没吵够架呢,我是不会与你和好的……”
“你每次回曲家,都让我格外的生气,所以,这么让我生气的人,怎么可能去国外惹别人发火生气啊。”
曲英杰竟也是不知不觉中落泪了,他这样咋咋呼呼,脾气又特大的人鲜少会落泪,即便是被关进监牢,被冤枉的时候,他也不曾流泪,可在面临着好像生离死别,一切都是不确定的时候,曲英杰唯一想的就是让她活着,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曲染染,其实我知道的,不让你去国外的话,将来有一天一定会后悔的,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让自己有事,不然我掘地三尺也会把你给挖出来。”
曲染原本还有些难受,可是这一刻却是很开心,也很放心的,仿佛一点儿也不用担心这家伙了,在宫耀的事情之后,他一夕之间成长了。
——
之前贺臣风就说过,只要是孩子没了,他就不会原谅她。
这件事情,终究是被曲染给利用了。
贺臣风在得知她要放弃孩子的时候,即便是迅猛火速的赶来医院,他最终还是失望了。
曲染坐在手术室门口,面色苍白,眼神呆滞的看向贺臣风一步步快速靠近的时候,她似乎有预感自己几乎无法承受他的怒气。
果然,认识贺臣风那么长时间,第一次咆哮的,厉吼的喊着她的名字,那个时候仿佛若是可以的话,连宰了她的心都是有的。
“孩子呢!”
“给我说话!”
“曲染,你最好不要给我听到,我不想要听的答案。”
否则,怒气是她承受不起的。
他一连三句话里,一句比一句狠狞,好似连空气里也是充满了绝情的味道,恣意的在空间里乱窜,弄得人心惶惶的,尤其是曲染,更是惧怕颤抖的。
但是,她还是不怕死的回呛,“孩子当然是没了,臣风,我不会生下这个孩子的。”
“臣风”两个字眼犹如地雷似的在贺臣风胸腔里炸裂开来,她从来不会这样叫贺臣风的,曲染这样叫贺臣风就表示他们之间的距离愈发的遥远。
贺臣风不愿意相信事实,甚至多么希望就是曲染任性的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可事实却是手术报告上的字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你真的有爱过我的话,放手吧。”这不是她第一次恳求贺臣风,却唯独是最深沉,最艰难的一次。
贺臣风也是心如死寂般的沉默了,他脸上在笑,可是笑容却在阴鸷中隐没,他有无数翻滚汹涌的情绪滋生而来,却也在最后汇集成了缄默不语,在足足盯着曲染很久之后,转身离开。
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真的有无言以对,无话可说的时候。
以前会以为无论曲染做了什么,他都能原谅,可结果却是有些事情,他也是不能原谅的。
贺臣风无言的转身,便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是放手的,也是成全的。
在贺臣风走得越来越远,消失不见的时候,贺瑾航的步伐趋近了她,难怪曲染无法接纳他,原来是早已经有一个贺臣风在她心底已是安营扎寨的不动摇了。
贺瑾航握了握手,像是在给她打气,“给你办理的旅游签证,很快就下来了,到了那边再给你续签,先什么都别想,治好你的病这才是最重要的,放在第一位。”
“谢谢。”好不容易,曲染才努力挤出两个字,但说这话的时候,曲染话语哽咽到已经说不出话来,心脏里的气息犹如被抽空了,痛得至极难受。
可是,哪怕痛入骨髓,痛到无法呼吸,这一股痛意也只能咬紧牙关拼命的忍着,竭尽一切可能的忍着,贺瑾航却什么都不能做,唯独能做的就是陪在曲染的身边,暂时的,慢慢的陪着她忘记贺臣风,重新接纳身边的人。
只是到那时,贺瑾航希望曲染能够接纳的第一个人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