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芸眼神一凛，和泉刃仿佛与她心意相通，在她手中变大，赵芸剑指梼杌，直直地刺去。
梼杌及时松开手，灵巧地避开了赵芸。
他看着赵芸，语气中满是轻蔑：“你以为我是饕餮那蠢货吗？何苦还要垂死挣扎呢？就凭你，还想与我抗衡不成？”
赵芸顾不上肩膀的刺痛，握着和泉刃站了起来，双眼紧紧地盯着梼杌：“就凭我，如何？饕餮看见我的时候，与你的想法一样，可最终呢，还不是那样。”
梼杌脸色一沉：“我说了，不要把我同饕餮那蠢货相比。”
不过是虚过一招，赵芸明显感到了来自梼杌身上的压迫感。梼杌说的没错，饕餮确实无法与他相比。赵芸此时额上一片虚汗，她找不到任何突入点。
可是虚渊杌说过，在“他”发狂的时候，将和泉刃刺进“他”的胸口。赵芸相信虚渊杌所言，必定有法可解。于是她稳了稳心神，一边思索一边拖延时间。
赵芸嗤笑一声，用梼杌看她一般的轻蔑回看向梼杌：“有何区别？不过是你自视甚高罢了。饕餮当年与虚渊杌一战至少打成了平手，可你呢，这些年只能蜷缩在他的体内受他压制。这般难堪，你竟然还洋洋自得，真是奇了怪了。”
“你找死！”梼杌怒喝，“若不是那虚渊老贼给我下了禁制，我又何以如此？”
赵芸故作恍然大悟：“所以你是说你不仅败给了虚渊杌，竟然连虚渊一族都敌不过？”
听着赵芸的故意曲解，梼杌的气结，气息开始有些不稳。他指着赵芸，“你”了半天也不知从何反驳起。
赵芸眼前一亮，梼杌易怒，情绪变化之际气息不稳，此时攻防未必那么严丝合缝，要是自己瞅准时机，或许还有一丝机会，这也许就是虚渊杌的意思？
这么想着，赵芸继续讥讽道：“你这般眼高手低，被压制了这么多年，也不知实力恢复了几成。我瞧着怕不是连饕餮都敌不过！”
梼杌暴怒，大喝一声，大开大合地朝着赵芸扑来。梼杌周身发出了威压让赵芸移动有些困难，浑身的鲜血都在叫嚣，喉头又是一股腥甜，只不过为了不让梼杌明白自己不过是虚张声势，赵芸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赵芸虽然避开了梼杌的全力一击，但是还是不够及时，脖颈被划开了一道伤口。随着赵芸的移动，鲜血溅到了梼杌的脸上。
看着狼狈的赵芸，梼杌讥笑道：“刚才不还是伶牙俐齿——”
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讥笑也僵在了脸上。赵芸鲜血所落的地方，梼杌的皮肤突然开始腐化。
虚渊杌本是一副好皮囊，可眼下那张俊逸的脸看着忽然可怖了起来。
赵芸这时突然想起了接触到自己鲜血的梼杌的尸首，忽然心生一计。
她拿起和泉刃对着掌心一划，将鲜血四溢的手掌拍向了梼杌。原本因为赵芸的鲜血而不得动弹的梼杌硬生生地吃了这一掌，不由得倒退数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呵，听说你觉得我很鲜美？”找到了应对的法子的赵芸冷静了下来，丝毫不畏惧地看着梼杌。
鲜血逐渐发挥了作用，梼杌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他感觉到有一股气息在吞噬着他的力量，将他的意识不断撕扯，令他甚至无法压制住虚渊杌的意识。
虚渊杌的意识也就趁着这个时机夺回了身体的主导，他抬头，看着赵芸：“就是现在，杀了我！”
看着眼前瞳仁一瞬间恢复成黑色的人，赵芸意识到那时虚渊杌，可也仅仅一瞬的功夫，瞳仁再度恢复成红色。
虚渊杌的话还在耳边，赵芸举着剑却迟迟下不了手。
虚渊杌会死的。
梼杌熬过了痛苦，力气逐渐恢复，他看着站在身前原本有机会可以杀死自己却不肯动手的赵芸，心里霎时明白了几分。
他用着虚渊杌的模样，模仿者虚渊杌的语气对赵芸说：“你要杀了我吗？”
赵芸眼中的挣扎愈发明显。
趁着这一时机，梼杌感觉到自己可以动了，他手弯成利爪的形状，直取赵芸的心窝。赵芸一惊，手中的剑下意识地落下。
胸口传来刺痛。
梼杌的手刺穿了她的胸口，而她的剑也刺进了梼杌的胸口。
两人僵持着，谁也没动。赵芸的鲜血淅淅沥沥地落下，滴进了梼杌的胸膛，梼杌凄厉地叫了一声，而后赵芸看见一股股黑烟从梼杌的心口飘出，逐渐消散，梼杌的瞳仁也逐渐恢复成了黑色。
天光大作。
原本阴阴沉沉的乌云突然破开了一道洞口，眼光就这么笔直地照了下来，将两人笼罩着。
有点温暖。
像楚裨的怀抱一样。
赵芸有些恍惚的想。
原本以为经此一遭自己有机会回去，没想到却没那个命。都是因为她的任性，真可惜，最后一句道歉还是没能亲口告诉楚裨。
模糊中，赵芸似乎看见眼前的人在阳光的照射下，伤口逐渐恢复，双眸也逐渐恢复了神采，直直地看着自己。
不公平，为什么自己还是这么痛。
失去意识之前，赵芸这么想着。
看着眼前逐渐阖上双眼的赵芸，虚渊杌起身，全身似乎都笼罩着一股光晕。
他轻轻地抽出自己胸前的和泉刃，胸前一片平滑，一丝伤口都没有。他弹了弹肩膀，衣着整洁，一丝不苟。若不是眼前的还倒着一个人，此时虚渊杌根本看不出来经历了一番激战，身受重伤。
这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劫。
赵芸助他渡劫，此时仙身既成，他也要离开这里了。
虚渊杌抬手，光晕逐渐向赵芸飞去，原本脸色苍白毫无声息的赵芸逐渐恢复了生机，脸颊也慢慢恢复了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随后虚渊杌长啸一声，海岛不远处的海面翻滚起来，海中的鱼虾四散，有巨物破水而出。不一会儿，一只巨大的龙头浮出了水面。
青龙腾空，喜悦地翻滚几圈，然后冲向了虚渊杌所在的位置，由于身形巨大，一时之间竟然难以接近虚渊杌，巨龙委屈地长啼，而后缩小，在虚渊杌身边打转。
虚渊杌摸了摸青龙的头，指了指地上的赵芸：“麻烦你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