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之后，赵芸便再也没有见过虚渊杌。
不止如此，除了第一天见到的十三之外，整个宅邸上下似乎都当她不存在似的。
这种感觉不太好受，尤其是当岁月的流逝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的时候。无事可做，思绪便会不受控制。赵芸总是不断回想起那日所见之景，当抛下所有冲动与杂念冷静下来，置身局外反而看得更加清楚。
她被利用了。
贺夫人本就心怀不轨，刻意带她前往首饰铺，本就是为了挑拨离间她和楚裨之间的感情。恰逢她和楚裨之间心存隔阂，心灰意冷之下，竟一时不察着了贺夫人的道。现在回想起来，她也不知当初的自己为何如同鬼迷心窍一般，一门心思地认定楚裨心思深沉，对待自己未必是真心实意。
若是真如虚渊杌所以呢，一辈子也无法离开这座岛……
真是讽刺，自己与楚裨的最后一次对话竟然是在怀疑楚裨。
赵芸倚着窗叹息，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姑娘，该吃药了。”十三端着一碗药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虽说虚渊杌完全无视了自己，但是每日的药是一次也未停过的。
赵芸皱着眉将药一饮而尽，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家公子今日可在府上？”
在虚渊杌的宅邸待了这么久，赵芸是一次也未见到传说中的“和泉刃”，问十三，十三也是一问三不知。赵芸疑心那般重要的东西，虚渊杌不是随身携带，也是放在他自己眼皮底下看管，于是她时不时问起虚渊杌的行踪，以期虚渊杌不在院子里时，自己能去一探究竟。
只不过这虚渊杌当真无趣的紧，每每问起，十三都说他在院子中不曾出府。眼看着自己的腿伤在逐渐好转，若是离开虚渊府，还不知要如何接进和泉刃。
实在不行，也只能主动出击了……
门口传来些微响动吸引了赵芸的注意，一只雪白的绒毛团子正不断地扒挠着门。赵芸眼前一亮，走进一瞧，发现是一只玉雪可爱的兔子。
赵芸看着那只兔子，心中顿生一计。
“十三，这是你们公子豢养在府中的兔子吗？”赵芸小心翼翼地抱起兔子。兔子实在是太小太软了，被赵芸搂在怀中也不挣扎，十分乖巧，湿漉漉的双眼温顺地看着赵芸，赵芸觉得心都快化了。
十三闻言歪着头想了想：“应该不是。听说公子前几日救了一只瘸了腿的兔子，应当就是这只吧。”
“瘸了腿？”赵芸急忙上下查看着兔子，果然在后腿出发现了尚在愈合中的伤痕，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伤了腿被虚渊杌救下，谁知这只兔子也是因为腿上被虚渊杌救起。这兔子不知为何来到了她暂住的院子，想来也是被虚渊杌抛在脑后放养了。
这么想着，赵芸再看这兔子，颇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不过令赵芸有些惊讶的是，就前几日虚渊杌给她留下的印象而言，他实在不像是会温柔细致到如此地步的人。
呃……
也不能这么说，虚渊杌这人实在是太过矛盾，赵芸也有些摸不准。慈悲不假，毕竟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他身上由内而外显示出的纯粹的恶意也同样不容忽视。
于是赵芸顺口问道：“十三，你有没有觉得你们公子……嗯……有些喜怒无常？”
在心中仔细雕琢了一下措辞，赵芸才形容出来。
其实她原本想说“脾气古怪”。
十三皱了皱眉：“公子十分心善，对待我们这些下人很好，从不为难。只不过公子不喜与人打交道，性子向来直来直去，可是公子天资聪颖，是虚渊氏百年难遇的天才，他也不必委屈自己去迎合他人。”
赵芸心中的不解更甚，但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再探究下去恐会引起十三的戒备，于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待十三离开后，赵芸看着怀中的兔子，轻轻地替她顺毛：“接下来该轮到你上场啦。”
赵芸抱着兔子，按照先前的记忆前往虚渊杌的院子。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赵芸便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埙声，古朴而又沧桑，唤起的是人骨子里亘古流传的哀愁。
赵芸突然有些不愿打断埙声，在门外伫立许久，不曾推开那一扇门。不料埙声忽然停下，赵宇有些意犹未尽，却听见院子里传来的清冷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赵芸有些赧然，既然已被发现，她便索性大大方方地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不过是不忍打断乐声扰公子的雅兴罢了。”赵芸笑着解释道，而后体贴地举着怀中的兔子，“这小家伙今日跑进了我住的地方，我猜想它或许是公子的爱宠，便给公子送来了。”
虚渊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兔子许久，一直温顺的兔子忽然不安地挣扎起来。
赵芸：“……”
许是在楚裨身边待久了，虚渊杌这幅冷淡疏远的样子，反而让赵芸心中升腾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比起他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赵芸倒是更愿意和这样的虚渊杌接触。
这样想着，赵芸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不管是什么样都是虚渊杌，又有何不同？
看着虚渊杌的样子，赵芸决定善解人意一些，于是从善如流地放开怀中的兔子：“许是我记错了。”
“听说你近来一直再找我？”虚渊杌突然将实现移到赵芸身上。
“什么？”赵芸浑身一僵。
“你近来一直再向十三打听我的行踪，不仅如此，十三已经告诉过你这只兔子的来历。”虚渊杌皱眉，顿了一顿接着说，“你有什么企图？”
赵芸确实有些惊诧，她一直以为虚渊杌将自己抛在脑后，却不曾料到他实则对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不过惊愕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赵芸转瞬便释然了。
虚渊杌不是一般人，在他面前有所隐瞒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与其让他对自己充满怀疑，不如直接摊牌。
打定主意，赵芸的神色认真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