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虽然轻描淡写几句话,但是在赵芸听来却是十分忧心。
赵芸蹙眉看着安老,问道:“师父如此大费周章寻找那人,可是要……报仇雪恨?”
话中的关心,安老听在心上,笑着说:“不报仇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寻他呢?这个人,屠了老夫的师门……虽然老夫早就已经被逐出师门,但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人与老夫,总归是有杀父之仇吧……”
这是赵芸第一次听安老说起师门的事情。她一直以为安老不过是个单打独斗的江湖人士,没想到还有师门这一说。于是好奇的问道:“师门?师父,你交给我的东西还是有师门传承的吗?”
安老愣一下,苦笑一声:“老夫拜在江湖派玄学相门下,学的是风水堪舆之术,只不过早已被逐出师门。即便如此,师门的规矩,老夫不想违背。个中传承秘法,名不正言不顺,自是无法教与你同你师兄。不过老夫后来一直醉心于玄学,虽算不上精通,但也是小有所成,一身武艺和医术还是能教给你同你师兄的。”
赵芸点点头,表示理解。她所求不多,习武不过是为了自保,不过她倒是对安老的医术十分感兴趣,这才是她真正想学的东西。安老交给她的医术,她全部能倒背如流,只是还缺乏指导和实际经验。
这时,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楚裨突然开口:“安老,此行你可有得到更多的线索?那人如今是什么模样你可知道?”
楚裨不是没有帮安老寻找过。只不过那人十分狡猾,伪装成各种模样,这才使得安老寻找多年却未能找出那人。
安老摇了摇头:“那人年岁比老夫要大,按理说如今已是花甲之年,但是老夫在北疆打听了一圈,都说没有见过这般年纪的人。也许那人又做了什么伪装也说不定。算来这些年,那人也伪装成了不少模样,有商贾,有书生,有屠户,甚至还有乞丐。若不说他是个道士,谁还看得出来!”
“……道士?”赵芸喃喃地重复道。
楚裨看了赵芸一眼,突然明白了赵芸的意思。
安老见状问道:“你们知道这个人?”
楚裨有些不确定地摇摇头:“最近京城确实出现了一个道士,在我父皇身边。父皇前段日子一直跟着那个人寻仙问道,探求长生不老之法,如今又将那人立为国师。只不过……”
“不过什么?”安老十分着急,毕竟是寻找多年的仇人。
赵芸接道:“不过那人的精神气看起来不像是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反而看着不过堪堪不惑的样子,出入着实有些大。”
安老皱了皱眉:“不论如何,去看一眼总归是稳妥的。楚小子,明日老夫随你进宫一趟。”
赵芸嘱咐道:“师父,如今我们在暗,未尝不是一个优势。你可千万要小心,莫要打草惊蛇。否则那人如今是国师,又受帝王的喜爱,正面对上毫无胜算。”
安老摆摆手:“这点道理老夫还不懂吗?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怎么这般啰嗦!”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赵芸瘪了瘪嘴,暗暗嘀咕。
“说起来,老夫离开这么久,芸丫头你学的怎么样了?”安老这才想起来他身为一个师父的职责。
“师父,我对医术比较感兴趣。你留下来的医术我都背下来了,只不过还是不能实际运用。”赵芸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好办,过几天老夫亲自指导你便是。”安老一口应承下来。
第二天,安老随着楚裨一同进宫。
不过一眼,安老就认出了宋昷的真实身份。
正是那个屠了他师门的人,那张脸化成灰他都认得。只不过宋昷的确如赵芸所言,堪堪不惑之年的年纪,怎么都无法与他印象中那个花甲之年的老人联系起来。
再细看宋昷那张脸,面色红润,泛着健康的光泽,怎么看也不像是人皮面具,那就说明是真脸无疑。
可这就奇怪了,宋昷是怎么做到的?
安老经过这么多年的寻找,终于寻到人的那一刹那,他反而冷静下来。当年在师门的时候,宋昷的能力就在他之上,如今的宋昷看起来实力深不可测,整个人邪乎到家。在没想到万全之法之前,他不能贸然出手。
当务之急,是要知道宋昷到底要做什么。
他不相信宋昷会心血来潮,委身于皇家,当一个劳什子国师。使出反常必有妖,宋昷定有所图。
楚裨的马车缓缓地经过宋昷的身边。
宋昷甩了下浮尘,笑着叫住了楚裨的马车。
“端王爷。”
马车停下,楚裨没有掀开车帘。
“国师有何要事?”楚裨淡淡地回答。
“今日王爷身边似乎有个不得了的人物。”宋昷的眼睛紧紧盯着马车,仿佛想透过马车的车帘看出什么。
宋昷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今日一早,他心中不知为何升腾起了不安,虽说卦不算己,但是他还是草草地卜了一卦算今日的运势。
卦象很杂乱,但是有一点非常清晰。
大凶。
心中的不安在楚裨的马车经过时,达到顶峰,所以他下意识地叫住了楚裨的马车。车帘虽然没有掀开,但他能感受到楚裨的马车中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虽然隐匿了气息,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威胁。并且那个人带给他的感觉是陌生的,也就是说,不是朝堂中的任何一个人。
上一次让他心中不安的,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件事。
但是师门的所有人他一个不留,他无法确定里面的人是否与当年的那件事有关。
楚裨嗤笑了一声:“本王的客人,国师也要过问一下?”
宋昷不依不饶地说:“端王爷莫要多心,贫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不知端王爷能否为贫道引荐一二?”
“呵,虽然国师深受父皇喜爱,如今风头无人能出其右,但是国师莫要忘了自己的本分,再怎么说,本王也是一介王爷。国师这么做,怕是不太合规矩。”
说罢,楚裨叫车夫驾车离开。
留下宋昷一人在原地,心中思绪起伏。
那件事,怕是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