叭,一条火线射出,小艇船沿随即跳起火焰,燃亮了周围的黑暗。我装起手枪,一脚踢开盖住哭灵侍僧尸体的苫布,将两具血淋淋的肉尸抓住双脚,对准游荡在小艇左边的那团巨大黑影抡了过去。
有了这两块新鲜的人肉,暂时缓和一下那头巨大生物的攻击,我也好将悬鸦栓在我的钩山绳上,待会儿拖拽他一起上海魔号。
那团巨大的黑影,见有两块血腥味儿浓烈的食物抛投下水,便立刻抽动了一下身子,真如长了长胳膊似的,将两具尸体一左一右,在瞬间拽到了自己的头部,牢牢捆绑在嘴边,大口大口地啃噬起来。
我站在小艇上,可以清晰地听到,人的骨骼被牙齿嚼碎时发出咯咯嘣嘣地响。
我身上原本带着两把手枪,和一把M25狙击步枪,这些都是杀伤性极强的武器。可这会儿站在小艇上,面对一只如此巨大嗜血的深海生物,我万万不能因为承受不住恐惧,而对它胡乱开枪。
假如打不中这只庞然大物的要害,反而将它严重激怒,致使它往小艇的船身上爆发出致命一撞,我会立刻给翻船扣进水里。
如果真落进水里,只怕不等四肢拨动,脑袋浮游上水面,就会给这恐怖的深海生物拉拽过去,咯咯嘣嘣地咀嚼起来。所以,我只能往甲板上逃命,不能站在小艇上还以颜色。
趁那头巨大的恐怖生物在津津有味地餐食着人肉,我快速绑好了悬鸦,将绳索一段的铁钩,奋力抡上海魔号的船舷。紧接着,我又将那块苫布用匕首剖割成小块儿,蘸满了汽油之后,引着一把火,一个个地往轮船甲板上投掷。
溶洞里阴暗潮湿,爬上甲板的那些鬼东西,最惧怕干燥和烧灼,所以我用投掷火焰的方式,能快速驱赶开它们。
海魔号的甲板上,一块儿块儿的火焰开始亮起,杜莫在高高的桅杆上,仍旧焦急地给我打着信号,告诉我身边一切我视角不方便看到的情况。
“追马先生,顺着轮船尾部第二条绳梯快速地爬上来,那里的甲板比较安全,您快点啊!不然它们一会儿又该爬过来了。”
听到杜莫的呼应,我再也不敢多耽误时间,便向后退了几步,助跑起来身体一跃,扒上那条粗大缆绳制成的蹬梯。与此同时,我的手肘也重重撞在海魔号的金属外壳上,疼得我牙根儿里直冒凉气儿。
顾不得许多,我飞速快地顺着绳梯往甲板上爬,并同时告诉杜莫,注意水里那团巨大的黑影,关键时刻就冲它上几枪,千万别在我贴着轮船外壳爬到一半的时候,让那恐怖的东西游过来,窜出水面将我叼拽下去。
怀着极度惊恐,我总算安全地上到甲板,此时海魔号上的甲板上,就如深夜给战火洗劫过的村落,四下全是一团团的火焰。
我来不及多看身边,因为悬鸦还躺在轮船下的小艇上,于是我迅速抓住挂在船舷上的铁钩,双臂使出蛮牛之力,开始将悬鸦从底下拉上来。
“杜莫,你赶紧掩护,别让水下那个庞然大物靠近我拉拽的东西。”我一边对身后桅杆上的杜莫焦急地说着,一边双手快速收绳。
可就在我将悬鸦从小艇上提高离水三米时,忽然一股巨大的浪花飞溅上来,一头酷似食人花的大嘴巴,中间布满了锋利粗大的黑紫色牙齿,直奔垂吊中悬鸦的双脚而来。
这一口若是咬中,别说悬鸦的膝盖以下全部消失,就连我的双手掌心,也会被绳索勒得骨肉横翻。
“当,当当。”幸好杜莫及时掩护,用狙击步枪的射击打压住了这头恐怖生物的攻击,而我也在同时用力往左偏一扯一提,没让悬鸦的肉身给咬了去。
此时的悬鸦,幸好处于昏迷状态,他若是活生生地醒着,见到如此一张丑陋且恐怖的怪嘴,险些咬掉自己的双腿,即使胆量再大,也非得吓出个好歹。
悬鸦的肉身被我越拖越高,杜莫见我不再需要掩护,也急忙从桅杆上滑溜下来,过来帮我一把。
我和杜莫把捆绑成粽子似的悬鸦弄上了舱门的顶子,这样一来,那些甲板上令人恶心的生物,就无法啃噬到他。
沾满汽油的苫布,并不怎么禁得住燃烧,不等我和杜莫从小舱门顶子上跳下来,散落在甲板上的火焰,就已经熄灭了大半。借着最后几撮余火,我和杜莫仔仔细细查看了四周。
这条甲板很宽很长,由于火焰熄灭的很快,我无法看清船尾的黑暗中那些爬动着的生物有无离开,或者,它们正潜伏在黑暗中再次向我们靠近。
“追马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这溶洞太恐怖了,杰森约迪这混蛋,怎么会把轮船停泊进这里。噢!对了,咱们快进去找伊凉小姐她们,说不定她们此时在里面也会遇到危险。”
我抹掉脸上的冷水,沉重地喘了一口粗气,对杜莫警惕地说:“她们被悬鸦转移走了,咱俩现在得抓紧时间,想办法离开这里,而且必须趁着黑夜走,等到天亮之后,再乘坐快艇入海的话,极有可能被岛上的狙击手射杀。”
我的话刚说完,杜莫却一屁股坐了下去,他抱起自己的左脚踝,哼哼嗨嗨起来。
“追马先生,我的医疗包裹在刚开泅水过来时搞丢了,您能帮我看看伤势吗?我现在真是快疼死了。”杜莫像个孩子似的哀求着我。
此时此刻,我脖子里的伤口也在溢血,于是我快速翻开挎在身上的绿色帆布小包,取出一个小盒子,我将袖珍小手电咬在嘴里,抓紧时间给杜莫医疗。
杜莫的脚踝有些水肿,黑皮肤上的伤口,呈现出被吸盘吸爆破的血痕,我给杜莫消毒了伤口,又覆盖上了止血药棉。杜莫虽然疼得龇牙咧嘴,眼珠鼓得像灯泡,但他还是嘴里不停地说着。
“追马先生,我刚才沿着水边游过来,真是差点吓死呢!四周黑咕隆咚,我游着游着就感觉水底有一只人手,抓住我一只脚使劲儿往水下拉。”
杜莫余惊未消地说着,我对他呵呵一笑,虽然我的心里也惊恐万状,但还是得起到表率作用。
“你小子命够大,从溶洞口到这里,至少也有一二百米,居然愣是没让大鱼把你拽下去吃掉。你刚才也看到了,这里没有什么水鬼,袭击小艇的那只庞然大物,很可能就是‘大王乌贼’。我航海做生意那会儿,听船上的人们讲过,这种大家伙经常会把小船整只拉下水,然后吃掉船上的活人。”
说到这里,杜莫惊讶地瞪着眼珠,他仿佛不肯听信,埋怨我为何总用无神论的调儿调儿与他共事。
我见杜莫如此一副怪模样,就再度对他解释说:“刚才那条大王乌贼,也差点要了我的命,幸好我及时用匕首割断了它的触角,若不然,我脖子里一半的血管儿会给它吸爆。这条大家伙不是什么善类,我借助刚才的火光,目测出它的体长已经接近二十五米。”
我的话刚对杜莫说到这里,便听得海魔号的船舷下咕咚一声巨大的水泡声。杜莫与我对视了一眼,我俩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心里都清楚,那是轮船下的小艇被拖入水了。
一条长达二十五米的大章鱼,至少需要生活在海下三千到四千米,人类很难寻见到这种体积的生物,用极其罕见来形容它,都不够表达稀罕,这种大王乌贼,东南亚一带的少数渔民称作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