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乱七八糟。
总担心着男人会不会发火告诉漆慎,或者是加重对自己的处罚。饭怎么可能吃得香。
魏听夏在虚尘殿坐了一会儿,还是忐忑不安的摸着原路回了疏雲殿。
唤了两声帝师先生,也没人答话,也不知是真的不在,还是根本不愿意搭理她。
男人确实不在。
此时的帝师先生,正愁容满面的坐在山间的亭子里。
想他活了三万多年,还从未有人敢这样跟他讲过话。
所以她刚才,是在教训我?男人越想越气,琢磨着那人也该回疏雲殿了,心中担心着那人别又再殿里晃来晃去,打碎什么不该打碎的东西。
只好无奈的起身,甩着袖子又回了疏雲殿。
本以为那人此时应该在疏雲殿中散漫的晃来晃去,或者已经逃回她那长宁殿了。
打眼却看见,那人正好不乖巧的坐在矮桌前,一本正经的抄写着手中的书。
“先生,您回来啦。”
看到男人回来,魏听夏放下手中的笔,好不热情的迎了出来。
“别碰我。”
眼看着双手就要抓住男人的袖子,却一下子被呵住了。
还生着气呢?魏听夏暗暗的撇撇嘴,哎,都怪自己这张嘴,说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
“先生,我刚才抄了您写的书,简直获益匪浅。”拍马屁。
“哦?那且说说你都得了哪些益?”男人板着脸,一本正经的问。
“这个嘛……”魏听夏眼珠骨碌一转:“我觉得,您年纪轻轻,就能自己编这么一本赤凌志,让我知道了,嗯……坚持就一定能胜利。”
男人给了她一个白眼,一句话不说的便走进了殿里。
这算是把人哄好了吗?魏听夏讪讪的跟在后面。
“你且看看,你这是写的什么?”男人走进殿内,只见一堆宣纸,已经被魏听夏蹂躏的不成样子。
“我觉得还好啊。”怎么说这也是魏听夏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拿起毛笔。
“你倒是连怎么写字都忘记了?”
“嗯。”魏听夏抿着嘴郑重的点点头。
“真是不可教也。”
“我三哥说过,这不是我的错。”魏听夏小声的嘟囔着,本来就是嘛,自古天灾人祸躲不过,你个古人,怎么能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且将字写小一些。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回去吧,我累了。”男人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按了按自己的前额。
“好。”
魏听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行了礼蹦跳着便要出去。
“等一下。”
男人突然又出声将她唤住了。
“怎么,帝师先生。”魏听夏机械性的回身,莫不是这人突然变了主意。
“将这书本拿回你那长宁殿,接着抄写。”
“啊~”魏听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把她吓坏了。抄起桌上的书,向男人挥了挥手,便蹦蹦跳跳的出了疏雲殿。
男人看着那抹粉色的背影不住的摇头,疏雲殿向来清静,这人第一天来,就将此地搅得鸡犬不宁,长此以往,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忍受得住。
站起身将房内的窗户全都闭上,掀开那四五成白色羽纱,男人径直来到内殿。
打开放置血玉的盒,小心的将玉又捧了出来。
房内笼罩着暗红色的光,像夕阳落下时那最后的一抹霞。
轻轻地用手指揉搓着,似乎那人又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我已经好久没有喝到你亲自酿的酒了啊,苏子谏轻声低语着。
想从前在那天宫之上,男人轻笑了一下,想从前在天宫时,我总忍不住去你殿里讨几口酒喝。
我也早就学会自己酿酒了,男人掀开床边的木板,拎出一坛酒,开了封给自己到了一小杯。
咂了一口摇摇头,还是比不上你酿的好。
允柔啊,男人举起手中的血玉,暗红色的光已全然退了。你和那漆凝,到底有何关系?“若你真的回来了,便闪三下。”手中的玉毫无反应。
男人兀自的笑了,怎的那么傻,当真是寂寞坏了吗,竟对着一块死玉讲话。
将血玉重新放进盒中,男人翻身躺在榻上,合上眼,眼前又是兵戈走马,血雨飞沙。男人丧气的将束发一把抽开,拎起一壶桂花酒,携着窗边的揽星琴,大踏步的出了疏雲殿。
再说这魏听夏,一路小跑,好不开心的拿着书蹦跳着回了长宁殿。
“玉嫣啊,我回来了。”
“公主?”听见魏听夏的声音,玉嫣忙小跑着出来迎接。
“公主今日怎的回来那么早?该不会……”
“放心玉嫣。”魏听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昂起脖子便咕咚咕咚的一口灌了下去。
咂咂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腾出空细细跟玉嫣道来:“是那帝师先生亲自叫我回来的。”
“他让我回来抄书。”将手中的书在玉嫣眼前摇了摇。
“呐,赤凌志,你学过没?”
“奴婢自然是没有学过。既然公主要抄书,那奴婢去给您准备笔墨吧。”
“好。”魏听夏喝了口茶,又将玉嫣叫住:“玉嫣啊,将后面的人都叫来,就说公主有事要吩咐。”
“喏。”软糯糯的声音应着,人儿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群人回到了长宁殿。
效率还挺高啊,魏听夏心中欣喜。一个人抄一遍的话,那么自己只需要再抄一遍。
“玉嫣你把手中的宣纸与大家分一分。”
玉嫣一脸不解,但还是照着魏听夏的吩咐做了。
见宣纸分完了,魏听夏也就开了口:
“小武啊,你先把这本赤凌志抄一遍,然后再将这书传给阿文。你自己抄写的那一份,便传给尚仑。就这么大家都传者抄抄,都写一遍。”
“熟悉熟悉我大赤凌国的悠久历史。”
“那公主您呢?”玉嫣在一旁小声的提问。
“我太累了。”魏听夏学着那帝师的模样,揉揉自己的前额。
“等你们都抄完了,也就该到晚上了,等用过晚膳,我再亲自抄一遍。”心里这么盘算着,忍不住夸自己简直天才,就这么借助群众的力量,解决了一件颇为棘手的事。
好不开心的在床上补了一觉,迷迷糊糊用了晚膳,魏听夏便开始挑灯夜战。
“念,念诸葛长右,诸葛长右有功,著《差上论》……”眼皮开始打架,手也不听使唤,等第二日从桌上醒来,天边已翻起鱼肚白。
非常巧的,玉嫣软软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公主,该起床啦。
魏听夏打开门,接过玉嫣手中厚厚的一沓宣纸。大家都写完了,只有她抄了不到半本。
“公主,该洗漱了。”
“啊好。”将手中的一摞宣纸和自己的几页放在一起,故意的将自己的夹在中间,料那小帝师,也不会仔细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