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再次冲过去,嗓子哑了,手也肿了,她只能用身体去撞门,传出声音。
门外的人大概知道了里面有人,也开始在外面撞门。
阮黎终于再次看到了希望!有人来救她了!
门被撞了几下后,还是没有撞开。接着,门外安静了几秒,再然后,传来什么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
阮黎猜测是艺术馆屋顶的大灯砸下来了,只有那种巨型吊灯砸下来,才会震得地板发抖,像是地震了似的。
门外再次安静。
阮黎也再次陷入绝望。
难道……门外那个人,被吊灯砸死了吗?
就在这时,门上传来咚咚地砸门声,急促,且暴力。
可这声音听在阮黎耳朵里,就像是天使降临的声音一般。
终于!门锁咣当一下松动,门开了!
而令阮黎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闪身进来的人,竟然是聂御霆!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喷涌而出,就这样朝聂御霆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聂御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第一时间被护卫队他们保护着离开了吗?】
她想这样对他说。
可是嗓子根本发不出声音,只剩下一个嘴型而已。
艺术馆里烈火熊熊,隔着一道安全门的两个人,紧紧抱着彼此,拥有了短暂几秒的幸福安稳。
一个心里有话说不出,一个仿佛在梦中又见到了心爱的女人。
聂御霆很快回过神来。
他拧拧眉,努力镇定了自己心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思念。
稍微退后几分后,他并不温柔地,拉着阮黎就往楼上走。
“先上楼!楼上有个活动的窗户!”他道。
阮黎也说不出话,只能这样跟在他身后,上了三楼。
她刚才上过三楼,发现门锁住后,就转身下楼去求救了。
这会儿再上来,才发现旁边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一道楼梯可以再上到四楼。
聂御霆带着她,一路上了四楼。
四楼就是一个储物的阁楼,这里没有门,却有一扇活动的窗户。
聂御霆试了试,窗户可以打开。
然后,他立刻打电话给楚河,告诉了他自己现在的位置,以及接下来的安排。
他的手机是特制的,信号比普通人的手机更强劲,即使在这里,也依然能通话。
“……对,楚河!取消原计划,直升机先开走,你马上带人安排气垫!就在顶楼九点钟的方向,我会带着那个女人从四楼窗户这里跳下去!”聂御霆道。
阮黎一直在旁边偷偷检查男人,看他是否受伤。
他左边胳膊的西服划破了,隐约像是有血迹……
阮黎揪心,抬手正要检查时……
“你做什么?”
聂御霆板着脸,避开了她的接触。
他挂断电话,一脸不悦看着她。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尤其是女人!”他一脸冷血道,“你准备好,几分钟之后,我们跳下去!”
阮黎顿时一个寒颤。
跳下去?
从这里跳下去吗?
不是她胆小,而是艺术馆本来就比一般居民楼的楼层更高,他们现在四楼,等于是普通居民楼的六楼那么高!
这样跳下去,确定能着陆到气垫上吗?
再说了,就算能着陆,谁知道会不会受伤呢!毕竟这么高啊!
聂御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靠在旁边,嘴角微勾,不屑朝她道。
“怎么,不敢?”
阮黎点点头,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胳膊。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如果他带着她跳,她也许还能试试。
然而,聂御霆冷哼一声,甩开了她的手。
“别碰我!”他再次道,“我是说我们跳下去,没说我要带你跳。等会儿我先跳下去,你照着我的样子跟着跳,明白吗?”
他不是没抱着女人逃离火海过,两年多以前桦枫火灾的时候,他就是抱着阮黎从二楼跳了下去。
但现在不一样,他可不会带着这个安琪儿跳下去,更不可能抱着她跳下去!
她又不是他的阮阮!
阮黎读出他眸底的那道厌弃,心里又感觉难受。
她扭开头,看着楼下。
果然,不过几分钟时间,楼下已经迅速准备好了专用的充气垫,垫子都有近半层楼高。
可是她还是怕啊!
嗯嗯……甜甜……
她闭了眼,在心里呼唤一对儿女的名字,给自己打气。
聂御霆已经收到了楚河的回复,一切就绪,可以跳下去了。
他睨了还在闭眼祈祷的阮黎一眼,“放心吧,都是专业的垫子,不会毁容,更不会影响你嫁进莫纳王室做王子妃。”
他声音里隐约有戏谑。
这种时候,这个蠢女人想必是在祈祷还能嫁给凯泽尔了,他想。
他说完就抬腿跨上了窗棂。
窗户并不低,对他的大长腿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照着我的位置跳下去,听到没……有……”
他回头向阮黎指示自己所处的位置,不想却看见她的眼泪。
想着才一岁多的甜甜,还有两年没见的胖儿子,阮黎不觉红了眼眶。
她没有把握能跳到垫子上,一想到自己也许跳歪了,会残疾,会死,她就害怕极了,身子忍不住发抖。
她怕的不是自己会死,她怕的是嗯嗯和甜甜没人照顾。
聂御霆喜欢上了洛瑶,说不定以后会结婚,到时候,嗯嗯就成了没人管的孩子!
而甜甜才一岁!
聂御霆拧了拧眉,盯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叫安琪儿的女人哭,他的整颗心都揪紧了。
“算了!”
他从窗户上退回来,一把将阮黎拉过去,抬手给她抹了眼泪。
“不就是让你自己跳下去吗?害怕的话,你不会求我带着你?哭有什么用。”
他语气严厉,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的,像是重了几分都会伤着她似的。
他也搞不懂,自己这么矛盾是怎么回事。
但眼下紧迫的情况,也不容他搞懂。
烟雾更浓了,再不跳下去,就连垫子的位置都看不清了。
“啊……我……咳咳!”
阮黎努力张嘴想说话,可还是说不出,反而又被烟气呛得咳嗽。
她要是能说话,也不用急得哭了。
早知道聂御霆会来救她,她一定不会声嘶力竭地叫救命,一定留着嗓子和他说清楚了。
“好了,别说了!照我说的做,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抱紧我,知道吗?”聂御霆道。
聂御霆说着,脱下西装外套,只留一件衬衫。
白衬衫胳膊的位置,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