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镜子,可我也知道自己的嘴巴一定起泡了,那种刺痛感把口渴都减轻了许多。
虽说如此我还是没舍得将那杯水给扔开,而是仍旧拿在手里。
那两个人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都带着笑意。
事实上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并不觉得奇怪,虽然愤怒也知道无能为力,现在不像是以前,没有那么多细节的条框去禁锢着他们,在这里权力就是权力,非常的纯粹,他们想要折腾我,就是我出去了,也是诉说无门。
再说了,给我一杯水,说出去也是他们好心。
足足五分钟,我才能试着开口说话,并没着急,忍着疼痛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喉咙,我才哑着嗓子道:“赵主任什么时候伤人了,他没有伤人,我去做什么证?没有伤人提交什么审判?审判他什么?”
我接连的几个问题,使那两个人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热门大概没想道我会这样说,之前那么几天就是不做声的给了我下马威,在他们眼中我这种没背景,没身世的孤身一人的人吃了这样的亏一定会乖乖的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只是我突然这么说,他们俩许久没有开口,再不受约束,毕竟也是公家的人,不是什么地痞流氓,不可能威逼利诱,只能使用这些让你有苦说不出的手段。
说完以后生怕他们会继续不给我水喝,赶紧又喝了两口。
说实话,这会别说这么一杯,再给我一桶我也能全部喝完。
就这么过了大概十分钟,空气都沉默了。
说实话,我有些疑惑,赵主任那天为什么会那么的情绪激动,按照我对赵主任的了解,他一定会好声好气的找人商量,请客送礼找关系,绝对不会轻易闹成那样。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之所以把我们弄的如此毫无办法,只是因为说的话没有任何分量而已。
别人只是一句按照程序办事,就能压得你不得不低头。
趁那两个人没有走,我道:“两位大哥,你们看我这也不清楚什么事,在这也关了好几天也饿了好几天了,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啥情况??我们赵主任家孩子怎么杨了?这都三天了,该问的也应该已经问完了吧?人可以放了么??”
我说话的时候陪着笑脸,这个时候不得不低头,说实话,我有些后悔刚刚那么回答他们,就是自己内心真的不满也不应该那么直接的怼出来。
见我这会态度客气,那给我水的人面色才松了松,随后道:“那孩子不对劲,必须留下观察,那老头不愿意,在这撒泼。”
不对劲??我拧起眉头,难怪那天赵主任反应那么激动,估计也是听到了这样的话,在这里的人对行尸以及病毒是忌讳的不得了,现在突然将自己孙子好病毒牵扯起来,也难怪他会崩溃。
闻言我道:“两位大哥,你们看看....我们赵主任跟我我们都是良民啊,大大的良民,平时都是奉公守法的,没有给你们守卫局找过任何麻烦,发现行尸我们也立即上报了,这是好事啊....你们孩子也扣下了,赵主任一把年纪就那么一个孙子,也难怪心疼孩子,试想这事放在谁身上受得了不是??你们行行好,不然这事就算了吧....”
给我水的人闻言撇嘴道:“听你这话说的,当我们是日本人进村了啊?还大大的良民。”那人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估计还是年轻的原因,这几句好话听了,他的态度好了很多接着对我道:“不是我们不放,这事情也不是我们说了算,那老头昨天夜里已经送去医院了,只是....上头现在要起诉他,我们只能照办。”
他旁边那个看上去要比他年级大,估计经过的事情也多,闻言立即打断道:“什么只能照办,上头起诉他是他自己犯了错,你别在这瞎说话、。”
听他这么一讲,那人也不敢再多嘴。
没搭理他,我有些着急的问:“昨天夜里送医院去了??为什么送医院?赵主任怎么了??”
“不知道。”莫名其妙被训,小年轻有些郁闷:“年纪那么大,估计是受了刺激情绪激动导致的吧。”
“那他现在还好吗??”
“这我哪知道??”
.............
他们走了以后,我在这小屋子里简直是坐蓐针灸,心里着急的不行,赵主任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人照顾他??严重吗??家里人知不知道这里的事情???
本以为我会一直这么被关着,结果在当天晚上,程贤出现了。
他将我从那小铁屋里领出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眼熟的领导,隐约想起来那似乎就是上次赵主任介绍的那个跟他交好的‘朋友。’
我不知道程贤用了什么办法,在离开大楼之后,直接让他开车带着我朝着医院赶去。
路上程贤脸上不佳道:“你倒是能耐,几天没见,把自己整守卫局里关着了。”
我惦记着赵主任的伤势闻言道:“他们非要关我,我能怎么办??”
“他们为什么关你??”
“因为他们关了赵主任的孙子,赵主任跟他们闹起来了,我帮着赵主任说了几句,就把我一起关起来了。”
程贤闻言哼了一声:“他们关那老头的孙子干你什么事?你瞎凑什么热闹??牢房里面好玩还是怎么地?”
我摆手:“你不明白,那孩子还小。”
“小又怎么样?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无论合适不合适,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在这里想要享受他们带来的安全生活,就要去遵守那些规矩,如果所有的人都因为牵扯到自己而不愿意去遵守规矩,去闹,那这个区这整个庇护所,还能存在几天?”
....
不得不说,程贤这简单的几句话,说的平淡,但是句句使我如雷贯耳,发现确实是这样....从一开始我就站在护着赵主任的角度去的,觉得整个守卫局的人做法不佳,但是现在站在这样的立场去考虑,他们又似乎并没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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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心中非常的郁闷,干脆不再开口说话。
一直到医院里,找到赵主任以后却也没机会见他,病房里守着守卫局的人,看样子,守卫局的人是跟他动真格的了。
在这里,守卫局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对于主动攻击他们的人,处罚是非常严厉的,视情况甚至最重可以直接流放。
赵主任的情况,我不知道算不算严重,但是看守卫局的态度,估计是不准备轻易放过他。
我的嘴烫的严重,来到医院,程贤干脆就带我去皮肤科拿了药,又买了些板蓝根取货清热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弄了一包给我带回去了。
我刚回到家没多久,小陈就打来电话了,听我接电话,小陈在那边情绪立即激动了起立:“你可算是接电话了!!回家了吗??你没事吧??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你跟赵主任这几天都不见了?为什么守卫局的人总是来调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跟小陈大概解释了一下情况我就挂了电话。、
煮了一些粥喝了以后,胃才终于像是被唤醒了一般。
之前说减肥一直都没有成功,这会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的自己,嘴唇起了泡,眼眶凹陷,脸颊似乎也凹陷,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沧桑憔悴。
摸了摸脸,我有些无奈,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小陈和小王挂了电话以后大概是不放心,最后还是跑来了。
看到如此憔悴的我,小陈立即就嚷嚷道:“那守卫局的人是不是还动用私行了?怎么把你折腾成这样??我听说那里面还有水牢,把人关进水里面,不让你睡觉,还有小黑屋,让你一直站着蹲都蹲不下去,是不是的??他们有没有这样折磨你?!如果有你跟我说,我姑父就是守卫局里面的,我找他给你出头!!”
小陈叨叨叨的说了一圈,最后被小王拦住了:“你还让不让林清说话。”
小陈闻言,赶紧看向我:“赵主任怎么样了?”、
我摇头:“在医院里,情况不知道怎么样、。”
“医院?咱们过去看看。”
“进不去,外面有人守着。”
小王闻言有些担忧:“在S区,袭击守卫军可是重罪,赵主任可能会被流放的。”
小陈闻言,也安静了下来。
之前一直都是我脑筋不清醒,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世道不同,袭击守卫军的后果到底有多么的严重,否则的话当时就是拼死也会拦住赵主任,带他走的。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现在要想办法看看怎么补救当前情况。
我们仨在屋子里商量了一晚上最后也只是能不停的叹气。
我们三个清水衙门的打工仔,能有什么办法?没有后台,没有权利。
小陈的那个远方姑父,也只是守卫局里收发文件的闲散人员,说不上话的。
第二天,我们都来到办公室,看着赵主任空下来的位置纷纷叹了口气,按例把手上的工作做完以后,小王还破天荒的把整个办公室都给收拾干净了。全部弄完以后,我们仨准备先去赵主任家里,看一看他的儿子儿媳,问问他们怎么办,有没有好一点的办法。
可当我们来到他们家里却发现家中根本没人,邻居说他们家的人都被守卫局带走了,已经两三天没回来了,这也就是说,在赵主任和我被抓起来的当天,他的儿子儿媳就被带走了,难怪赵主任会突然被送进医院。
全家都被抓,着一定是他无法承受的,否则的话来这里闹的时候他就不会瞒着儿子儿媳了。
那邻居说完还摇了摇头:“他们家儿媳妇刚又坏了娃娃,一个多月,这胎不稳,正保着呢,现在遇到这么些事情,孩子能不能留住都不一定,你们说...这都是什么孽啊!”
这一生,如果按照等级来划分痛苦的话,失去孩子那一次,绝对能排在前列,那不仅仅是身体摧残,更是对心灵的摧残,除去那些不想要孩子的人,对于我们这些想要留下孩子的人来说,失去孩子无异于在心口挖走了一块。
那是一生的遗憾。
回到家里,中午,我们都没吃饭,三个人沉默着。
大家都不再开口,因为都知道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想了。
一直到天黑,看着外面再次黑下来的天空,小陈和小王默不作声的起身离开了。
留下我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脑中乱的不行。
几乎是彻夜无眠,第二天天刚刚亮起来,我就起床洗了个澡,现在天刚刚暖和起来,找了个大衣穿上,少有的化了妆涂了口红,看着镜子中气色好了许多的自己,正准备出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去卫生间把整张脸上的妆容都给洗掉,露出彻夜未眠加上最近没怎么吃饭看上去十分憔悴的脸。
脱掉大衣,穿上了一件起了球的宽大毛衣,确保自己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狼狈,才最终出门。
打了车直接去守卫局,一路上开车的司机不停的从后视镜看我。
最后没忍住清了清嗓子问:“咳咳...老妹啊,我瞅你是不是得先去一趟医院?你这脸色不太好啊。”
我没做声。
司机也没在多问。
一股脑将我送到守卫局门口,收了钱以后欲言又止了一下离开了。
进去守卫局大厅,立即就有保安过来拦住我:“干什么的?”
“找人。”我停下脚步。
“找谁?”
“你们局长。”
........保安愣了两秒大概是在确认自己没听错:“你...你说你找谁?”
“你们局长。”
在确定了我的回答以后,保安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立即道:“走走走,快走!哪都是你能来的?”
我站在原地没动:“我说了,我要找你们局长。”
保安推搡着我往外走:“快走快走,局长哪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我顺手将旁边一排摆放着一些宣传册的架子给抽翻了,然后加大了嗓门:“我说了!!我要见你们局长!!!”
见宣传架倒地,保安立即变得怒不可遏起来:“你发什么疯??!这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旁边陆续过来了几个保安,他们有些已经拿出了橡皮棍和电棒,看样子如果我再闹腾他们准备直接对我动手了。
我冷笑了一声:“我劝你们最好收起那些东西,否则一会你们会后悔。”
“干什么的?又怎么了??”终于...来了一个除了保安之外的工作人员。
那人来了以后上下扫了我一圈对周围保安问道:“怎么了?”
保安道:“她吵着要见局长。”
“什么?”那人一愣,随机再次看向我,接着不耐烦的摆手:“赶出去赶出去。”
有了命令,那些保安立即就拉扯着我直接朝着外面脱去,我一个人自然弄不过几个大男人,眼见着要被拖走,我逮着抓着自己衣服的那个人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那人吃痛,立即叫了出来,随后我的后背上立即吃了狠狠一棍:“死丫头!快送开嘴!!”我没看到是谁打的自己,但是那一棍疼得我耳朵都鸣了起来。
没有松嘴,那人持续对着我的后背猛打,一下又一下,但是好歹脚步停了下来。
大厅里的人听到动静,逐渐有更多的人过来了,最后还是来了两个持枪的士兵,直接将枪支低到我的后脑勺上,我才松开嘴。
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到周围的人都面露惧色,从那保安血肉模糊的胳膊以及自己口中的血腥味就能推测出来,自己此刻看上去应该十分的狰狞,就像行尸一样。
大厅里的人之所以觉得恐惧,应该就是觉得我此刻的外形太像行尸了。
守卫军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和保安不同,他们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说,在那些保安退开以后,那两人立即示意我抱头蹲在地上。
我抬头看向那些人,许久以后开口道:“我要见你们局长。”
“抱头蹲下!”那人语气冰冷,没有丝毫跟我谈判的意思。
看向那个人,我深吸了口气道:“你们可以开枪试试,如果我死在这S区会从上到下全部跟着倒霉。”
那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你是什么人?”
威胁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用的,我接着道:“让你们局长出来。”
............这句话音还没落,突然从我的后方明显感觉到有人快步靠近,下一秒从后腰部传来了一阵剧痛和痛麻感,随后脚下一软浑身骨头都麻了,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我整个人以一种十分狼狈的状态倒在了地上。
那个被咬的保安,用了电击棒。
倒在地上我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可以控制,呼吸十分的困难,心跳十分的迅速,整个的感受可以说痛苦异常。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有人说:‘快把人先带走,巡查的陈长官今天最后一天就离开了,别让他看到。等他走了再说。’
说完,立即就有人过来架起我,朝着旁边侧角的房间走去,这期间我远远的看到一楼的电梯门缓缓打开了,陈默在里面...........
他在低头看着旁边的人给的什么文件,正全神贯注。
我没法说话,发不出声音,瞪大眼睛看着他,试图让他注意道这边,今天闹了这么一出我就是为了见到陈默,可是我想的太简单,这里的人有一万种办法让我见不到他。
可陈默始终没有抬头,反倒是他旁边的露露,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在看到我的时候她的瞳孔明显剧烈收缩了一下,随后在陈默抬起头的瞬间她侧身挡在了陈默身前,将我最后一丝希望也挡住了。。。
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