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清蒸鱼,放进嘴里。
嘴唇上下蠕动,缓慢的,细嚼慢咽。
宁婉鱼的时间仿佛停顿了,双眼直勾的盯着他的嘴,时间在他的薄唇蠕动中蜗牛爬一样的走动着。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要折磨她一样,嚼了半天就是不说话。
苓姨站在一旁也很紧张,从龙少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表情,也不知道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餐桌前一瞬间变得很安静。
安静到只能听见他嘴蠕动的声音。
终于,宁婉鱼按捺不住了,小眉头一拢,不高兴的问道:“不好吃吗?”
她迅速拿起筷子尝了尝,很好啊。
放下筷子,一脸不高兴,见他还是不说话,直接拿起鱼盘就要端走,嘴上还不满的叨叨着:“苓姨,还是麻烦你重新做一桌吧。”
她拿着鱼盘就要转身,小手却突然被他的大手按住。
“你干什么?”男人挑高视线,把鱼从她的手里拿回来,放到原位。
“坐下吃饭。”他淡淡交待,接着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豆腐放进嘴里。
这男人!
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啊,他也不说一句。
宁婉鱼的性格一向是追根究底了,什么事情都喜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龙耀阳本人太复杂,女人的问题更复杂,这些她都忍了,至于连吃个东西也这么复杂吗?
好吃不好吃倒是说一句呀。
死扭的个性,真是讨厌!
她不满的被龙耀阳拉坐下去,回身:“苓姨,你也来”
回头时,哪里还见得到苓姨的身影了。
“消失的可真快。”她噘着嘴,瞪着眼,一个人在那里嘟嘟囔囔。
龙耀阳夹了一块牛柳放进她的碗里,又夹了一块放进自己碗里。
说明这个他喜欢吃喽?
宁婉鱼眨眨眼,垂下头,安静的吃饭。
吃完晚饭,龙耀阳去书房了,苓姨出来说要刷碗,被宁婉鱼强推进房里。
“我刷吧,你去休息。”
苓姨撑大眼睛,惊呼:“这怎么行,你是太太,怎么能你刷碗我去休息?”
让她参与做饭是想让龙少尝尝太太的手艺,知道她的心意,可刷碗这种事怎么能让她干?
“我来刷碗,你快上去陪龙少吧。”
今天可是小俩口登记的日子,也算是洞房花烛夜了。
快些进去给感情升温才是硬道理。
苓姨推着她走向楼梯口,挤眉笑道:“快去,听苓姨的,洗个澡,换上漂亮的睡衣。”
哦,对了!
苓姨转身进了厨房,将新鲜的咖啡豆放进磨豆机里。
又出来:“龙少很喜欢工作的时候喝杯新磨的咖啡,太太先回房洗个澡,我磨好咖啡给你端上去。”
“苓姨”她为难的站在楼梯中间的位置不动,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待在厨房里洗碗。
“快去吧,太太,您和龙少好好的,我们才能开心啊。”
她这句话正中宁婉鱼的软肋,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经把苓姨看做最亲也是最慈爱的长辈,像妈妈一样。
很怕她伤心,难过,却总是让她伤心,难过。
今天去登记的时候,聂新一直从后视镜里对着他们笑,她知道,他们都是真心的为她和龙耀阳好,只是
对他们的关系,宁婉鱼依旧感到不安,只是悄悄把那抹不安感给掩饰了。
“那好吧。”女孩点点头,转身往楼上走。
回卧室,推开房门,空空荡荡的。
打开床头柜上的桔色暖灯,去衣帽间找出睡衣,进了浴室洗漱。
十分钟后,她全身上下氤氲着水气从浴室里出来。
楼下的苓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将磨好的咖啡端上来,敲敲门,交给她。
“快去吧,咖啡刚煮好,正香着呢。”
苓姨的下颚瞟向书房位置。
宁婉鱼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着水,身上的热度绯红也未退去。
本想待一会再去,却被苓姨强推着来到书房门口,替她敲敲门,转身就跑了。
“苓姨”宁婉鱼小声叫道。
可苓姨已跑下楼梯,连跑边回头对她暧昧的笑。
“进。”
里面一声轻微回应,宁婉鱼没办法,挺起胸膛,硬起头皮推门进去。
醇香的咖啡味道在书房散开,芳香纯正,连宁婉鱼都想喝一口了。
正埋首在书桌前的男人抬头,看到她时微微的愣了愣,眉头一皱,把手提电脑盖上。
这才扬起笑脸,冲她招手:“怎么还不休息?”
宁婉鱼乖乖的走过去,手里的咖啡被他接过,身体被他拉坐到腿上。
女人的视线一转,心细的注意到刚才被他盖上的电脑。
那里有什么秘密,是他不想让自己知道的?
她的下巴被他勾住,那男人也注意到她的视线了,视若无睹般的吻上去,吻的她回了神,才笑着问道:“魂跑哪去了,问你怎么还不休息,没听到吗?”
宁婉鱼收回视线,敛目,凝神,淡淡道:“就要休息了,苓姨让我给你送咖啡过来。”
苓姨?
龙耀阳挑高一面的眉头,她就不想说是她想给他送咖啡吗?
关系一定要撇的这么清?
男人的目光闪烁,平静的琥珀里挂着一池浅色却是极深的海,让人望不到边,看不到底。
他笑了笑,在宁婉鱼的额头印上一吻:“去睡吧,我忙完就过去。”
“哦。”宁婉鱼乖顺的从他腿上起身,走了两步,回头,目光又定在他盖上的电脑上。
“不想回去吗?”龙耀阳似笑非笑的掀掀眼皮,直视她,身体往后一靠,慵懒而邪肆,冲她勾手指。
“不想回去,就过来。”
他黑色的衬衫半敞,胸肌外露,袖口向上挽了三层,露出健壮的小麦色手臂。
手腕处是不知名的特制名表。
睿智的眉眼,薄而微扬的唇角。
头顶明亮的灯晃在他的脸上,映出他刚毅立体的五官,完美的下颌骨一扬,冲她招手。
“过来,婉婉。”
他的声音,像是浑厚的大提琴响在维也纳国立歌剧院时般优雅,低沉而蛊惑人心。
空气中,挥散着淡淡的烟草味道,以及桌子上正冒着热气的香醇咖啡。
书房的两边是整排的书墙,一侧的墙里,放着保险柜。
那天他让聂新把结婚证放在保险柜里,大概就是那里了吧?
她平时很少来书房的,偶尔过来也是听他的召唤,今天,却突然仔仔细细的观察起这里。
书卷气很重,和他平时给人的矜贵,冷漠,睿智也深不可测的感觉不太一样。
她突然想到,他的保险柜在这里,重要的东西应该都放在这里。
这个书房里,会不会有万丽娜的蛛丝马迹,一些信息。
龙耀阳举了半天的手,也不见她过来,只是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朝她走过。
宁婉鱼瞬间反应,回了神,发现他的危险,仓皇的奔到门口:“我先睡了。”
她闪身出去,没给龙耀阳追来的时间。
推开卧室的门冲进去,心跳加速的躺到床上。
身体呈大字型在床上打开,渐渐平稳呼吸,闭上眼睛。
虽说两人已有过很多次亲密,但每一次,她都会无端的感到紧张、忐忑,心跳加速。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两声,她看都没看的抓过来,接起。
“你好”
“宁婉鱼,我看你是真想尝尝硫酸的味道。”
恐吓电话?
宁婉鱼很快反应,腾的从床上弹坐而起,因为速度太快,小脸有些白,没有完全平复的气息也带着喘。
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我的电话,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犯了恐吓罪,我可以告你。”
呵呵呵呵,那边传来几声轻屑的冷笑。
“告我?宁婉鱼,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不知道呢吧?龙少的未婚妻就快从加州回来了,等人家正主一回来,你这个小贱人只能乖乖让道,被踢走,还告我?呵,宁婉鱼,那我们就走着瞧吧,看看最后是谁的下场最惨。”
那边的电话砰的一声撂了。
宁婉鱼举着电话半天回不了神。
未婚妻?神马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