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萌亮,王大彪就将自己儿子叫了起来。
“狗子,跟你爹去镇上将这些粮食换成银子。”
床上睡着的是个十岁的少年,他睁开朦胧的眼睛,望见窗外还是黑漆漆一片。
“爹,这么早吗?不想去!”少年翻过身,继续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你这狗日的。”王大彪揪起他的耳朵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疼,疼。”少年抓住他爹的手叫个不停。
“知道疼啊,去,把车子推过来。”王大彪松开手,指着门外。
少年老老实实走了出去。
房子的角落里是两袋大米,除了自己的口粮,剩下的就只有这两袋了,王大彪要拿去换点其他东西,盐啊,油啊,要是肉价合适的话,随便可以买点肉回来。
门外这位叫狗子的少年将推了过来,要说他的名字,他就叫狗子,全名王狗子。名字好记,又好养活。
粮食装上车,两父子摸着黑赶路,他们要走快一点,不然赶到镇上可能就是响午了。
“快点跟上,你怎么这么慢啊?”王大彪怒斥狗子。
“爹,这么急干嘛?”
在王大彪的督促下,父子俩在响午之前赶到了镇上,镇上的集市还很热闹。王大彪找了个地方,摆起摊,大喊;“过来瞧瞧,过来看看,刚碾的新米,大家来看看啊!”
这时一个泼皮上前,他从袋子里抓了一把说;“这是新米?”
王大彪低头哈腰;“是,大爷,新米!”
见到父亲谄媚的样子,王狗子心里就很厌恶自己的爹。
“哦!是新米啊!怎么卖啊?”泼皮说。
“两袋两百文!”
“什么?要两百文?”
“大爷,你看这米这么新,两百文都亏了!”王大彪解释。
“好吧,好吧,两百文就两百文吧!我全要了,给我装起来!”
“好勒!”王大彪没想到这么幸运,刚到镇上,就遇到好主顾。
谁知泼皮摸了摸身上,说;“哎呀,本大爷没带钱出门,你就在这等着,等下大爷给你带过来!”
“好勒。”王大彪应道。
谁知泼皮提着袋子就走,王大彪这才反应,这是个霸抢的泼皮;“大爷,你先把钱拿过来吧!”
泼皮说;“怎么?你怕我赖账啊!我王喜是这条街上有名有姓的人,会赖你的账,走开。”
王喜一用力,就将王大彪给推开了。
王狗子见机上前抱住王喜的脚,大声喊道;“来人啊,抢粮食啊!”
王喜听他大喊,一脚就踩在他嘴上;“叫什么叫,大爷这叫抢吗?”
王狗子的声音引来了很多人,围观的人群见是王喜,没人敢靠近。此时王大彪已经站起身,他也拉住王喜;“大爷,可不能这样啊!”
“我去你娘的!”王喜又是一脚将王大彪踢开。
这时人潮窜动,远处有人骑马过来。
“吁!”围观人群挡住了骑马的去路。
骑马者两人,身穿锦衣绸缎,腰上挎着锋利宝剑。
“都给我滚开!”年纪比较大的那位脾气也比较躁。
“师哥!让我下去看看吧!”这位年轻的斯斯文文,下马走上前,见到王大彪王喜纠缠一起。上前问;“你们怎么回事?”
王大彪见有人做主,松开手,跪在地上;“大老爷,这位大爷买东西不付钱。”
躺在地上的王狗子听父亲这时还叫王喜大爷,心中更加怒火,抱着王喜用手捶。
年轻的骑马者双眼怒视王喜;“是你不付钱?”
王喜见他穿戴不是一般人,刚才嚣张气焰消失;“大侠,小人这是没带钱过来。”
“没带钱,你还买东西,给我滚!”
王喜灰溜溜的走开。王大彪跪地上;“谢谢大侠!”王狗子上前扶起父亲,看着远处的背影,他心生羡慕,做大侠真好,一句话就可以将坏人吓走。
粮食最终还是卖掉了,数着两百文,王大彪摸摸王狗子的头;“今天有惊无险,爹给你买点好吃的!冰糖葫芦。”
王狗子心中一直想着那位大侠,心想自己以后也要成为那样的人,那样子好威风。
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打开门,娘亲坐在地上痛哭,房间凌乱一片。王大彪上前扶住妻子;“怎么了,荷花!”
“他爹啊,刚才地主王有财带着人过来,将家里的粮食全拿走了!”
“不是给他们了吗?”王大彪说。
“他们说不够,要再交粮,我不依,他们就翻屋子!”
“哎!”王大彪叹了口气,粮食被夺,家里生计出现了问题,还好今天换了二百文,不然粮食全被他们拿走,自己一家什么都没有了。
清晨,天微亮,王大彪就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
王狗子则去河边的柳树旁找自己的伙伴玩,说起昨天的事情,伙伴那是个个好奇。
王狗子说;“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大侠!”
跟王狗子玩的最好的王二蛋说;“狗子哥,你要成为大侠,我一定跟着你!”
“嗯!不亏是我的好弟弟!”王狗子拍拍王二蛋的肩膀。
远处地主王有财的儿子王有福牵着狗过来,见王狗子他们就说;“你们站的是我家的地,谁让你们站我家的地的!”狗仗主人势,也叫个不停。
王有福叫唤他的狗;“狗子,狗子,你真是条狗。”这话就是在骂王狗子,王狗子怒不可遏,握紧拳头。想起昨天晚上家里粮食被他们拿走,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又想起自己以后要当大侠,于是挥动拳头就打在了王有福的脸上,这一拳威力之大,将王有福的两颗门牙打掉。
王有福怎么受的了这口气,他放开绳子,指着王狗子对狗喊;“给我咬死他!”然后捂着嘴巴,疼痛难忍。
狗扑了过来,王狗子也不慌,一个转身,狗扑空了。王狗子立即上树,狗也没办法,只能在树下干瞪眼,狂吠不止。
王有福见情况不妙,又指着其他人;“咬他们。”
狗通人意,往其他人身上扑,王狗子见大家被狗追,尤其是王二蛋被咬住了衣服,将他衣服都撕破了。
站在树上的王狗子又怎么忍心呢,他折了根树枝,从上跳了下来,朝着王有福喊;“冲着我来!”
王有福指着王狗子;“咬他。”
狗子扑过来了,王狗子见狗的身影,用树枝直接捅在狗嘴里面。狗嗷嗷叫,灰溜溜的躲在主人后面。
王有福这口恶气不出,心不甘,用脚踢狗;“快去咬他们!快去。”
狗也是惧怕王狗子,不敢上前,缩着身子。
王有福一脚将他踢开,骂道;“废狗!”然后指着王狗子;“你别得意,你等死吧,你!”
“好啊,我等着!”此时王狗子是洋洋得意,身边的伙伴都在旁夸他勇猛。
等王有福走后,王狗子对大家说;“没事了,没事了,大家尽情玩耍,他要是再敢来,我用棍子捅死他。”王狗子说完这话,觉得自己颇有侠气!
回到家,家里等着他的是父母那忧伤的表情,地主王有财坐在正中,阴沉的脸,他儿子王有福则站在他旁边,见王狗子回到家,就指着他对王有财说;“爹,就是他!”
王有财站起身,上前一巴掌甩在了王狗子的脸上,骂道;“你这狗杂种,也敢打我儿子!”
王大彪则瑟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王狗子见父亲的眼神流露出的是胆怯。
王狗子盯着王有财,眼神充满了怒气;“怎么?打你儿子怎么了!”
王有财又是一巴掌,甩在王狗子另一侧脸上;“还敢顶嘴!”
此时鲜血从王狗子嘴角上流出,王狗子咬紧牙。
“明年你家别想种地了!”说完王有财就走了,跟在他后面的王有福回过头朝着王狗子吐了口唾沫,呸。
鸡蛋对于王大彪家里来说很珍贵,不过为了王狗子那肿红的脸,也实在没办法。
荷花替儿子敷鸡蛋,边敷边说;“瞧这王老爷,下手这么狠!”
王大彪上前夺过鸡蛋,荷花疑惑的看着他。
“瞧瞧你这出息儿子,打了人家,明年我们生计怎么办?王老爷不给我们地种。”
荷花说;“没地种就没地种啊,种地重要还是儿子重要啊?”
“说什么呢?”王大彪呵斥荷花;“都怪你平日太骄纵他了,才让他这样胡作非为!”
荷花说;“他爹啊,事情都没搞清楚,你怎么就责怪自己儿子呢?再说王老爷他们就这样强词夺理的人,你不知道吗?”
王大彪也觉理亏,但是拉不下面子;“从明天你就不要吃饭了。”这话是对王狗子说的。
果然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没有给王狗子留,王狗子肚子饿的咕咕叫,他翻遍家里所有的东西,什么吃的也没找到。
晚上王大彪回来的时候,对着饿了一天的王狗子说;“明天你给我去给王少爷道歉!”
王狗子倔强的回答;“不,我不会去!”
“你不去,那你继续饿着肚子吧!”
等王大彪离开之时,荷花从衣兜里面拿出个馒头递给王狗子;“吃吧!儿子!”
这时刚好被进来的王大彪发现,他夺过馒头,一巴掌打在了荷花脸上;“谁叫你给他吃的!”
王狗子见父亲打母亲,心里的憋屈再也忍受不了,他站起身推开王大彪;“你就是个懦夫!”
“你还想反老子了?瞧我不抽死你!”王大彪捡起身边的锄头,就往王狗子头上劈过去。荷花则抱着王大彪;“你这是干嘛?他是你儿子啊!”
王大彪说;“我没这样的儿子!”
趁着荷花抱着之际,王狗子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