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价贩卖草药的不是别人,正是锦云镇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周会洋,他爹是前任知府,如今年事已高,听说周家一脉有亲戚在朝中任职,对锦云镇也多有照顾,往年宫中选秀招人,锦云镇也送出了不少姑娘,白凝霜就是其中之一。

一见贩卖草药的是周府的人,衙门里的官差个个都似打了霜的茄子,顿时没有了精神。

见状,西门蝶依皱了皱眉头,显得很不满意:“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一个小小的纨绔子弟就让几位官爷为难了吗?”

衙门的差人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白大夫,这周府是什么背景,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当年你能进宫当差,不也是靠着周大人帮衬吗?”

西门蝶依的秀眉蹙得更紧了,关于凝霜当年是如何进宫的,她倒是也知道一二,锦云镇人人奉为天神般的周大人那号人物,也不过是宫里的一名资深太监罢了,没想到在小小的锦云镇,竟然被人信奉成这样。

“一码归一码,我当年是如何进宫的事儿,和周家公子草菅人命完全是两码事儿,眼下这件事情你们衙门到底管是不管?如果没有人管,那我可是要往上去告,连同你们一起告上,枉吃皇粮无所为,朝廷养你们这些人又有何用?”

她的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眼神透出的倔强笃定绝不是说说而已,为首的官差确实打从心底有些发怵,他们都知道西门蝶依也是从皇城见过世面的姑娘,若是她真要告到上面去,倒霉的还是他们。

“行行行,先把人带去衙门盘问,待证据落实再审。”

几位官爷驱散了人群,正要将周会洋与周府下人连同那些草药一同带走时,西门蝶依的声音再度传来——

“人带走,草药留下。”

周家公子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幕,顿时提高了嗓门,冲着西门蝶依怒吼:“白凝霜,你凭什么让他们抓我?这些草药是本公子花银子买来的……”

几位差人再度面露难色的望向西门蝶依:“周公子说的也没错,这些草药都是他花银子买来的,这……好像是没有留下来的道理。”

“草药是他买来的没错,可是锦云镇还有这么多百姓等着治病呢,若是疫情一再扩散,死亡人数也会不断上升,到时候若是上面查下来,你们官府的人打算如何交待?孰轻孰重,官爷们自己判断。”

西门蝶依极其淡定稳重,她深知官场规则,只要这次疫情处理稍失妥当,知府大人就极有可能会丢了乌纱帽。

几位差爷不敢擅自作主,却也担心会酿成大祸,为首的那位灵机一动:“先把人带走,草药……暂且留下,等回衙门禀明老爷再做定夺。”

这样草药是留下了,但他们可没说过西门蝶依能够私自动用,就算她拿去医病治人,那也不关他们衙门的事,责任自然是由西门蝶信依和医馆承担。

官府的人刚走,西门蝶依便安排几名伙计将药材平均分发给镇上其余几间医馆,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医人。

一连好几天没日没夜的忙碌,终于将锦云镇的疫情控制下来,除了西门蝶依,就连小心水也跟着辛苦了几日,不停的分包药材,煎制药汁,每个人连同衣服到发丝都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儿。

回家泡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衣裳,小心水倒头便睡。

夜煜和西门蝶依也终于感觉轻松下来,却不想还没等他们喘口气,便听见院外传来吵杂声,紧接着院门被人一脚踹开,穿着衙门官衣的差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白大夫跟我们走一趟!”

陌生的面孔,那差人的语气听着十分不客气,显然是来者不善。

夜煜顿时黑了脸,下意识朝前一步,拦在了女人前面,森冷出声:“谁敢动她一下,我定让他身首异处!”

男人由骨子里透出的威严霸气,着实还是震慑到了他们,差人们面面相觑,似想上前强来,却又没那个胆量。

这个时候,西门蝶依也走上前来,语气平静:“就算是要带我去衙门,那也总得有个名目,你们就这样粗暴无礼的闯进来,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西门蝶依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势丝毫不逊于夜煜,几名差人瞬间颜面尽失,为首的那位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

“周家公子举报是你在大家的饮用水里投毒,还请白大夫乖乖配全,随我们回衙门协助调查,如有违抗,就当作是凶手抓起来。”

夜煜皱了皱眉头,看来他就应该一掌劈死那小子,省得他冤枉好人。

西门蝶依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淡定,冷哼一声:“原来是那个心术不正的家伙,做贼的反倒叫起了抓贼,你们衙门里的这些人都不用脑子的么?他先下毒再高价卖药,动机和目的清清楚楚,你们知府是脑子进水了吧?竟然会听他一派胡言。”

“竟然辱骂朝廷命官,来人,抓起来带走!”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敢胡来!”夜煜一拂衣袖,院内四周乱尘飞舞,他用身体护住了西门蝶依,那些乱石木枝全都打落在那些差人的身上。

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他们这些差人合力也绝不是男人的对手,那些差人刚才的气势顿时消褪,却依然不肯离开。

“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若是带不回白大夫,我们也没法向上面交差。”

那小差爷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早好好说话也不至于弄到这般地步,眼下尴尬丢脸的还是他们自己。

西门蝶依倒是也好说话:“既然那姓周的污蔑我,我倒是还真要与他当面对质,让你们看清楚下毒之人到底是谁!”

女人显然是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坚信邪不胜正。

夜煜当然知道她的脾气,既然她决意如此,那他自然是奉陪到底,会永远站在她这一边。

知府衙门内,除了知府李大人外,上任知府周大人也在大堂内。

“禀知府大人,白大夫人已经带到。”

当西门蝶依和夜煜一起出现在衙门时,李大人皱了皱眉头:“堂下除了白大夫,为什么还有他人?”

“回大人的话,这位夜公子坚持要随白大夫一同前来,小的……也阻止不了,所以……”

当差的吱吱唔唔,以他的身手完全阻止不了夜煜的任何决定,眼下还得顶住知府大人这边的责斥,他容易吗?

幸尔,知府大人并未深究,他深凝夜煜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这位夜公子倒是来得正好!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和白大夫一起报案的人应该就是你吧?想必你们俩个也是串通好的。”

知府大人说着话,坐在另一侧年事已高的周大人连连点头,赞同他的话。

显然,李大人突然将矛头对准西门蝶依和夜煜绝非偶然,想必是周家人那边给了他某种压力,让李大人改变了主意。

“身为父母官,如果不能公正廉明,那你就不配为官,李大人,你可会为自己刚才的话负责?”

夜煜唇角勾起一抹冷魅,锐利的鹰眸直勾勾的盯着公堂上正坐着的李大人,他犀利的眸光不禁让李大人毛骨悚然,如坐针毡。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一介草民训斥本官。”

李大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黑,难看得紧,若非他金屋藏娇之事被周老爷子抓住了把柄,他又怎么会任听一个老头子摆布。

西门蝶依也顿时怒火中烧,清冷出声:“区区一方知县,不为民作主,反倒摆起了官架子,这是谁给你的权力?”

李大人倒是没想到白凝霜一个小小大夫,竟然也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说话。

“岂由此理!你们都要反了么?这案子到底是由本官来查,还是你们说了算?”

夜煜和西门蝶依对视一眼,相较李大人的恼羞成怒,他们就显得要平静淡然得多。

西门蝶依继而淡淡开口:“我们只是希望李大人能禀公办案,将扰乱治安者绳之以法,也不枉我们大晚上带公堂一趟。既然是周公子指证我,那就请李大人带周公子出来对质吧!”

她这话一出,李大人脸上的表情微僵,他上哪儿去带周公子出来对质,因为人早就让他给放了。

从李大人的眼神,西门蝶依和夜煜都看出了端倪,看来这李大人压根儿就是要拿西门蝶依来背黑锅的。

“白大夫自己做过什么,难道自己心里还不清楚么?本官看找周公子对质就免了,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待吧!”

西门蝶依眼底划过一丝鄙夷,看来这老头儿当真是赖上她了,想必是觉得她一个寡妇无依无靠好欺负吧!

“我行医济世,坦坦荡荡,没什么可交待的。倒是李大人,你到底是拿了周家什么好处,我看你不是不让周公子出来对质,而是叫不出人来对质吧!”

为官不正,这样的官要他何用?

李大人没想到这女人蛮机灵的,竟然一眼便看穿了他与周家之间的交易,顿时也不管不顾的撕破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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