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看见孩子的爹带着孩子下厨,为自己准备好早饭,其实也是件幸福的事情,西门蝶依心口荡漾的暖意,其实她打从心底并不排斥这种感觉,甚至有种说不出的欢喜。
坐在厨房的餐桌前吃着早饭,从西门蝶依的视线正好可以由窗口望到院子里,小心水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有模有样的跟着男人学习动作,这父女之间似有着天生的默契度,看上去十分和谐。
西门蝶依还从未见过女儿除了自己以外,如此依恋过任何人,而夜煜每每陪伴着小心水时,瞳仁深处的温柔也是少有的,看着他们如此幸福的享受着当下,西门蝶依突然有些不忍心拆散他们。
就这样,大家都心照不宣,西门蝶依算是默许了夜煜留下来,男人倒也没有吃闲饭,不仅将小心水人照顾得很好,也将她的一日三餐料理得井井有条。
医馆外,一大一小已经等候多时,今天是三月三,按着传统的习俗会在湖边放灯许愿,小心水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夜煜原本是打算等西门蝶依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后,先带她们娘俩去酒楼吃好吃的,然后再满足女儿的愿望去湖边放灯。
可不想,医馆的病人这几天以来不减反增,就连镇上其余几间大医馆也是队伍排成了长龙。
隐隐间,夜煜察觉有些反常,他下意识的找了块绢帕将小心水的口鼻都遮掩起来,担心这些病毒是不是传染。
“心水听话乖乖在后院等着,我进去看看你娘……”
小心水灵动的大眼睛漾着丝丝惑色:“神仙叔叔,为什么要给心水系上绢帕?”
夜煜笑着轻松解释:“这样看着更像神秘的小仙女。”
小心水咯咯笑了,显然很满意这个解释。
夜煜从人流里挤着进了医馆,只见忙碌了一天的西门蝶依面色疲倦,望着络绎不绝的长龙,她似乎也很无奈。
“蝶依,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见夜煜出现在医馆,西门蝶依摇摇头:“最近爆发的风寒传染性很强,有几味药镇上已经断了货,我只能先用能替代的草药用着,效果恐怕没那么好,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夜煜面色肃然且果断的道:“既然都是相同的症状,你便让伙计提前将药按剂量分出来,在门口发放下去给他们,否则交叉感染下去,你自己的身体也会被拖垮的。”
经他这一提醒,西门蝶依才意识到自己的效果太低,这次的病毒原本传染性就强,病人们站在门口交叉感染,得病的人当然会越来越多。
就在她怔愣之间,夜煜早已自作主张帮她打发了所有有症状的病人,让他们门外取药,并嘱咐店伙计戴上面罩做好防护。
西门蝶依庆幸自己提前吃了些预防的草药,想到这儿,她也突然眸光一亮人:“伙计,再备些预防的草药,发放给没有生病的百姓,防范于未然,这样被传染的人也相对会减少。”
人流分散后,排队候医的病人廖廖无几,西门蝶依的工作量也一下子减轻不少,趁着她给最后几个病人看病的时间,夜煜去后院牵着小心水,并嘱咐伙计拿来草药亲自煎熬,哄着小丫头喝下。
西门蝶依看完病人去后院找那父女俩,正好看见夜煜哄着小丫头喝完药,没想到五大三粗的汉子也有细心的时候,曾几何时,从未见过他流露出如此细腻的情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娘亲,神仙叔叔说只要心水乖乖喝药,晚上灯会上就给我买糖葫芦。”
小心水笑意盈盈,冲着娘亲招招小手,看来男人哄起孩子来倒是挺有法子,投其所好,一招制敌,连西门蝶依这个当娘的也时常没辙的小丫头,他总是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西门蝶依也不得不承认,这段日子以来有男人在身边真的帮了她很大的忙,譬如今天,如果不是夜煜人出言一语点醒梦中人,她还浑浑噩噩的坐在医馆里一个一个的为病人开药。
“今天真的要谢谢你。”
西门蝶依清了清嗓子,让她开口感谢男人,还真有些不自在,可是该说的谢谢还是一定要说的,他确实是帮了她的大忙。
不想,她的谢字说出口,男人却是一脸玩味的凝盯着她,浓眉上挑反问她:“谢谢我什么?”
西门蝶依怔了怔,当你向别人道谢后,还有人会这样反问你的么?怎么感觉着有种恬不知耻讨礼物的架势。
“咳……谢谢你今天的提醒,还有……帮我把心水照顾得这么好。”
虽然极不自然,但西门蝶依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
“就这样?”
男人唇角的戏谑漾得愈深,浓郁的调戏意味让西门蝶依红了脸,她没好气的反讥回去:“不然你还想怎样?”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更像打情骂俏,坐在旁边的小心水原本还看的一头雾水,突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似的,粉嫩的脸颊如同熟透的苹果般可爱,兴奋的一跃而起,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咯咯笑声打断了他们——
“我知道我知道,神仙叔叔一定是想让娘亲也给他买糖葫芦。”
童言无忌,小丫头的话惹得两个大人都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夜煜宠溺的一把将她举高高,转着圈圈笑赞她:“还是我的小仙女知道我的心思呀,比你娘善解人意多了。”
小心水咯咯的笑声在空气里荡漾开来,西门蝶依也被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给感染了,一家三口的生活看起来似乎真的有趣幸福多了,她是不是的应该再给男人一个机会?也算是给她自己和女儿一个享受幸福的机会……
“娘亲,还愣着做什么?神仙叔叔说晚上咱们一家子上酒楼吃好吃的。”
小心水的呼声传来,西门蝶依方从情绪里会过神来,虽然小丫头口口声声唤着神仙叔叔,可明显她早就拿夜煜当成了亲爹,一家人三个字从嘴里吐出来是那么溜,竟毫无违和感。
“来了来了。”
西门蝶依匆促跟上他们父女俩的步伐,从医馆去酒楼的一路上不时遇见熟悉的人,街坊邻居们不免拿异样的眸光凝向西门蝶依,也有三姑六婆八卦的上前来试探口风——
“心水她娘,家里来客人了?”
“哟!这不是那日赶走野牛救了咱们乡亲的英雄吗?心水她娘,这才几日光景,你们似乎挺熟络了呀!”
“心水这孩子,还真是不认生……”
一路上的声音络绎不绝,西门蝶依始终是笑而不语,就连一向被称为小话唠的小心水也一反常态的变得安静起来,小丫头被男人高高举坐在肩头上,粉嫩小脸洋溢着得意之色,就算不说话,也能让人感受到她公主的气势。
酒楼里吃完饭,两大一小朝着锦云湖畔踱步,小心水走在中间,一手牵着夜煜,一手牵着西门蝶依,画面温馨默契。
“凝霜妹子,你们怎么在这儿,今晚我给你们家送肉过去,家里门锁着没人应。”
阿牛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远远看见西门蝶依和小心水和那个神仙叔叔一起出现,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因为他们看起来……太像一家人。
西门蝶依礼貌的笑着回应他:“阿牛,你也来湖边放灯吗?”
阿牛腼腆的点了点头,眸光迅速从夜煜的脸上一扫而过,不敢多做停留,因为男人由骨子里透出的威严戾气让他害怕,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阿牛叔叔,我们一家子今晚去酒楼吃饭了,神仙叔叔还给我和娘亲买了糖葫芦,可甜了。”
小心水仰着脸,一脸炫耀得意,阿牛听了她的话,脸颊不禁更红了。
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胆子,阿牛突然鼓起勇气,目光凝向西门蝶依和小心水:“如果心水和你娘喜欢吃糖葫芦,阿牛叔叔下次也买给你们。”
不想,下一秒便有道高大身影往前一步,挡住了他凝向西门蝶依母女的视线,夜煜那双魔魅不定的鹰眸深处闪烁着骇人的精芒,低冷的醇厚嗓音在空气里传来——
“糖葫芦太甜,不适宜经常吃,等她们再想吃的时候,我会买给她们,你就不必费心。”
阿牛一脸懵圈的点点头:“哦!”
明明男人口口声声说的都是糖葫芦,可他为什么却感觉着这事儿压根和糖葫芦就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呢?
夜煜的话却还没有说话,犀利的眸光直勾勾的盯着阿牛的眼睛,语速极慢,低沉而清晰:“还有……往后肉你也不用送了,如果有需要,我们家会去你家肉铺买,就不劳你每次辛苦的送过来了。”
阿牛脸上的表情更懵圈,却又老老实实点头:“哦!”
阿牛自个儿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怕是男人自带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气势,阿牛只有点头的份儿,甚至还有些听不明白夜煜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情敌完全没有杀伤力,这对于夜煜而言也有些扫兴,胜之不武,反倒让他有种占了人家便宜的感觉,莫名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