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可看到我,瞪着两只冒血的眼,举起两只小手。
“叔叔,抱!”
她说的如此幽怨,如此伤心,如此声如鬼魅,吓得我扑地关上了窗户。
“叔!”
转眼间,孙小可好像一只灵巧的小猴子,三下两下就站到了我的窗前,隔着窗户上的破洞,两眼盯着我,充满了难以解释的仇恨。
“抱!”
我蹬蹬蹬倒退到门前,手里抱起刚才做好的那只鸟,我不知道怎么用它,但是孙小可的眼神中明显表现出了恐惧,她也因此没有破窗进来。她隔着窗跟我对视着,观望着我这狐假虎威的狐狸。
我知道爷爷的相关东西都能吓唬住她,我在爷爷坟头说爷爷回来啊的时候她就被吓得不行,现在我按照爷爷的设计做的鸟儿,也起到了一样的作用。但是,这吓唬不了她多久,特别是我感觉她根本不是一个人来的。
“叔!你做啥!”孙小可用小嫩手抹了一下眼角的血迹,更可怕了。
不过她终于停止了尖叫,我可以尝试跟她沟通了。
“小可,你告诉叔,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叔,你抱我!”孙小可站在窗外,不敢进来,张开两手,好像我不抱他,想要知道什么都免谈。
我怎么能抱她?上次抱她我被下了盅,在CUU住了那么久。
“小可,你眼上流血,是叔闹的,你要不告诉叔,叔继续闹,你更疼!”对着这么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说出这么残酷的话,我都觉得自己是个人渣。
“耿舅和娘带我来的!”毕竟是个孩子,孙小可有点怕了,连忙回答。看来我终于找到了她的软肋。不过她这个回答让我心里一凉,就是说三叔他们在耿成越狱的战斗中彻底失败了,他们是阵亡了吗?此刻有一种非常无助的孤立无援的悲伤,溢满我的胸腔。
“小可,他们在哪儿?!”
“他们在你身后,你周围,那个阿姨也在!”孙小可眼光看着我身边,跟坟地里的时候一样。那孩子天真无邪的目光还真是太能懵人了。
“小可!”我没有放下手里的鸟“叔是被吓大的,去过很多地方。遇到过很多装神弄鬼的人,你这样吓叔是没有用的!”
“是么?”我说完这句话,身后有一句冷冰冰的声音,比孙小可更像鬼魅,就在门边的墙上。我心里一怔,扭头一看,墙上一双妩媚的眼睛,只有一双眼睛,是孙小可的巫医妈妈!那双眼睛活灵活现,黑眼仁多白眼仁少,说话间紧紧盯住了我。
我的妈呀!
这一下我可真是吓得不轻。
如果是孙小可是装神弄鬼的话,这双眼睛是真的鬼!
“我就说他是装模作样!”妩媚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旁边的墙上又冒出了两只男人的眼睛,这两只眼好像鹰一样锋利无比,看在我身上就像被超强X光线扫射了无数遍,五脏六腑都开始溃烂了。
“他有书在,不能大意!”
我不知道这男人说的是他有书,还是他有叔,但是无论他说的是哪一个字,对我都是大好消息。要不就是我三叔他还活着,来了这里,要不就是爷爷的书是克他的法宝!
“韩非这几年,没少教他!”耿成的眼睛继续扫描着我,我感觉自己已经就要被弄冒烟儿了。“只是他现在还懵瞪着呢!一旦明白怎么回事,那也不好对付!”
那女眼睛突然迷成了一条缝,嘿嘿嘿嘿笑了起来。
“就他这两把刷子。你逗我。”说完,女人的眼睛逐渐向我的方向飘了过来,见识过雨女的厉害招数,我看着光秃秃的两眼,心想拼了。如果是鬼,我就认怂,万一是耿成的幻术呢?我还有一线生机!
“你别过来!里与力里阴其力南!”我念完爷爷书上的咒语,像模像样的把手里鸟的尾巴一挑,鸟呼地飞了出去。这一下可是打断了那眼睛向我这边飘过来的速度,它警惕地看着满天无序乱飞的鸟儿,突然又眯成了一条缝。
“我就说他是装模作样!”眼睛又开始靠近,在靠近我的过程中,我看到一片浓雾,浓雾里隐隐约约有婀娜的身体和模糊的面庞,眼睛也不再是独立的,恢复到了孙小可的妈妈,那个巫医女人的身上。
果然是幻术!
我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
与人斗其乐无穷!既然他是人,我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那男眼睛也跟随而来,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耿成,果然跟我在山洞里被幻术击中前的印象一样。高大威猛,身材状得好像大猩猩。
“把《秘法》给我!”他伸出大手,对我吼道。
“什么?什么叫《秘法》?”我看着耿成宽大的肩膀一点点向我靠近,心想这下完蛋了,别说耿成出手了,就是身后窗边那个孙小可,都能把我捏死!
“就是你照着做出这个鸟儿的那本书!!”耿成越走越近,就快要贴到我的鼻子尖儿上,我明显感到他一身冰冷的寒气,此刻,我做的鸟虽然没发挥什么本事儿,但却也在我们脑袋上吧嗒吧嗒飞着没掉下来。
“这鸟是三叔教我做的!没什么书啊!”
“但是你按照书改进了它的尾巴!”
“什么尾巴!?”我继续装假充愣。
与此同时,孙小可的妈已经把孙小可抱进屋里,给小可吃了个什么,小可的眼睛明显见好!开始陪着她妈一起到处翻找我的那本书。
不对啊,如果他们是来这里找书的,又是谁给我邮的书啊?
我原来一直认为是耿成的圈套,现在觉得完全是反的啊!
是不是有人觉得耿成太强大,来这里就为了抢书,才把书邮寄给我的。我这白痴还千里迢迢又把书送了回来,断送了我的女朋友的性命,也辜负了邮寄书的人的一片苦心。
现在想想,不如听老爸的,留在北京的好。
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没想到,我不远万里追来,把书送回了虎口。爷爷也真是的,搞什么飞机啊,为什么不把书直接交给三叔,还要诈尸邮寄书给我呢??
“好吧,我不装蒜了,是有本书,有话好好说。你们不要动手动脚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吗?耿成,我知道你厉害,我连你一根脚趾头都赶不上,所以,我也没指望今天能活着出去。但是,这里虽然巴掌大地方,你们要是想找到书,也得废点儿时间和功夫。我就想问几个问题,然后我就把书好好地还给你们!怎么样?”
“没有条件!”巫医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一条巴掌大的小蛇“如果你不说,就直接塞进你肚子里!让你说!”
“别!别这样。我……”
我还没说完,突然那倒霉鸟停止了原动力,径直向着我脑袋落下来,这一下砸的还挺疼的,我揉着脑袋上的大包,看着手上的殷殷血迹,狼狈不堪。
“你怎样?”耿成蔑视地瞧着我一副得意。
我还没说话,突然眼前的耿成有了一些变化,他的脸没有以前那么光滑完整,脸上疙疙瘩瘩都是巨大透明的脓包,看着恐怖至极。我心想坏菜了,这是对我开始用法了啊,一会儿他不是又变成大猩猩大老虎之类的,害的我神经错乱了吧。
可是耿成现在脸上的表情却比我还恐惧,我不知道他是在嘲弄我,还是怎么回事儿,与此同时,那孙小可再次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我刚才做好的那个倒霉鸟,跌落在地上以后,不知道突然触动了哪根开关,又开始了振翅高飞,在屋里一会儿撞墙,一会儿撞灯,房间里陡然被它激起了好多看不见的灰蒙蒙的尘埃。
耿成身上溃烂的地方越来越大,这时那巫医突然冲到我眼前,手里的那条小蛇对着我的眼睛就咬了一口。而且速度非常快,左眼一口,右眼一口,我哇地大叫一声,只觉得两只眼前一片黑暗,一阵剧烈灼痛,我按照记忆的方向摸索着,想要冲进厕所去找我的药膏,突然手在空中被人一把拉住。
“三叔!”
我跟三叔这么多年,对他手的形状,温度,甚至握我胳膊的力度,都熟悉到像了解自己的脚趾头。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这一握,我已经猜测到八九不离十。
“三叔!你怎么不早点来,我差点死了。你们到底在山洞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都跑这来了,不是去雪宝顶吗?胖上校还活着吗?徐星儿呢?三叔。”
我开心地忙不迭追问,但是对方却一句话没说。他把我领到床边,按下我让我躺好。
我躺在我最不愿躺着的床上,继续追问。
“三叔,我女朋友,她跟我一起来的,她是不是死了,三叔,你一定要帮我报仇,那机关兽,我看到它,一定把它碎尸万段!!!不,碎木万端!!三叔,你教我……”
我一边说着,两只手被紧紧按住,我感觉身边突然出现了很多只手,有男有女,有的冰凉,有的有些温度,他们都在我床的左右,按住了我的胳膊。这架势好像是要给我做手术。
这时候,我的眼睛被捂上了凉到骨髓的某种东西,我觉得有冰冷地寒气渗入我的眼球,这与刚才的灼热纠结在一起,让我痛不欲生。
我痛苦得大喊了一声,发出狼哭鬼嚎的尖叫,两只手想要把这东西抓下去,胳膊被按得更加紧了。甚至腿上也有手按我,让我浑身动弹不得。
“三叔!”我愤怒地咆哮把房顶都要掀翻了。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我的感觉是不是出错了,我是不是在耿成的幻觉中,这是治疗还是更加残酷地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