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之后，沈玉堂才缓缓开口。
“她做的错事太多了，这一次，恐怕连我也护不住她了。”
“这些罪孽，若是能算在我身上就好了。”
沈玉堂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荣荣杀过多少人，恐怕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野心，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被野心蒙蔽至此，居然连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都相信，那个男人，楚天阔是吧，一直都在为她做事，杀了那么多人，说要祭天。”
“祭天？”
秦长越没想到，沈玉堂会给出自己这个答案。
沈玉堂缓缓点头，“她的梦想，可不是止步于镇南王妃。”
镇南王妃，说到底还是依仗于镇南王爷而存在的，徐荣荣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名头。
依沈玉堂所说，楚天阔告诉他，徐荣荣相信，只要杀了足够多的人，只要祭天的心足够虔诚，她就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她想要的，是西夏女皇的位置。
“荣荣一直都是心高气傲的人，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只是我没想到，她如今会这样不择手段。”
“那她为什么要把您给囚禁起来？”
其实秦长越还是有点想不通。
按理来说，徐荣荣若是真的恨镇南王爷，想要给他戴绿帽子的话，难道不是让镇南王爷在外头看着更好一点吗？
这样的羞辱，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反而，她把镇南王爷囚禁起来以后，很多人偶读忘记了，这世界上，居然还有镇南王爷这么一个人。
沈玉堂垂眸，没有说话，
秦长越这才发觉，自己有几分唐突了。
这种问题，无异于往沈玉堂的心头插刀子。
“王爷，对不住……”
沈玉堂抬起手来，阻止了秦长越的话。
“无妨，其实我也想过，她所谓的给我戴绿帽子，目的也不是这么简单，她真正的目的，是想采阳补阴，好达成她的目的。”
沈玉堂苦笑一声。
徐荣荣大约是真的觉得，她这些年来取得的成就，是因为她睡了足够多的面首，杀了足够多的人吧。
其实沈玉堂清楚，徐荣荣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从前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的行事准则她也都是看在眼里，学了一些去的。
而且，她本来就很聪明，又足够心狠。
那时候沈玉堂才刚刚出事，多少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却因为他余威尚在，又看不起徐荣荣一个“寡妇”，所以才没有当即就对镇南王府动手，这才给了徐荣荣一点机会。
再加上那时候西夏内乱，多少人都在争斗，也有人想扶持了镇南王府，来给自己壮壮声势，这天时地利人和，徐荣荣方才发达了起来。
直到后来她越做越大，无非就是滚雪球效应了，那些人就算是想拦，也拦不住了。
“那王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拦住她，绝对不能让她这么一错再错下去了。”沈玉堂痛心疾首开口。
这一点，沈玉堂倒是和秦长越达成了共识。
但是到底要怎么办，恐怕还要好好商量一番才行。
凌十七派人来报，说是上官遥接过来了，秦长越也就让上官遥先给沈玉堂诊治一下。
沈玉堂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好，总要养好了身子，才能做别的事情。
上官遥过了好一阵方才出来。
秦长越安排人去伺候沈玉堂，与上官遥一面说话一面往楚凤歌那里走。
“你还有闲心关心别人，”上官遥一把抓过秦长越的手来，“你这一走就是这么久，身体怎么样了？”
秦长越微微缩了一下，却是没有挣脱。
她其实还是有点害怕的，好像只要不把脉，自己就不会生病。
但是有些事情，光靠躲，是躲不过去的。
“还行。”
上官遥面色凝重开口。
秦长越想了想，感觉好像不太行。
“我还有多久？”
上官遥偏头看向秦长越。
说实话，秦长越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上官遥是有几分心慌的。
秦长越倒是一脸的镇定，相比起来，上官遥甚至觉得，现在身患重病的其实是自己。
“几个月总还是有的，我还是会抓紧帮你找药材和药方的。”
“而且这段时间，我已经研制出来了一点药材，帮你拖上个一年半载应该没有问题。”
上官遥看向秦长越，坚定地点了点头，希望能让秦长越相信自己的话。
其实上官遥也的确没有撒谎，他是能有办法帮秦长越拖上一阵。
但是到了后面，秦长越肯定不会活得如此轻松。
往日里征战沙场，策马杀敌的将军，若是有一日躺在床上，半点都不能动弹了，心里该会是什么想法？
上官遥端看着沈玉堂，大约也能想得出秦长越。
他也不想叫秦长越过那种日子。
秦长越说，沈玉堂应当有法子拿到徐荣荣手里的东西。
所以上官遥刚刚给沈玉堂诊治的时候，也是用了十二分的心。
到了楚凤歌那里以后，他们二人就再没有谈论秦长越的病情了。
上官遥说，沈玉堂的身子极其虚弱，且拖了这么多年，身上积疴甚多，要想治病，首先要养好身子。
况且，沈玉堂作为男人的能力，以及武功，上官遥也不敢保证到底能不能成功治好。
“那就先养着吧，好歹不至于一点颠簸都受不了。”
楚凤歌与秦长越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就在此时，凌十七匆匆从外头进来，直接送上了一封信来。
“老张那边传来消息了。”
这段时间，凌十七和张清成之间来往十分密切，所以与张清成之间的称呼，也亲密了不少。
秦长越接了过来，才扫了几眼，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
她将信递给了楚凤歌，咬牙道：“楚承昌莫不是疯了？”
秦长越才不管什么大逆不道，她知道，自己效忠的只有楚国，而不是什么皇帝。
秦长越和楚凤歌联系上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了他，让人去往京城送信，说是边关要乱。
先前秦长越就猜到，徐荣荣恐怕是要倾力相助乌和阜宁了，所以自己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那么现在，她把沈玉堂带了出来，徐荣荣就更加不会放过自己了。
可是，楚承昌却说，京城也无兵，叫秦长越自行想办法。
秦长越若是现下在京城，在皇宫，在楚承昌的跟前，那就直接把这封信撕碎，扔到楚承昌的脸上去。
将在外，危机重重，舍得一身剐护佑整个国家的平安，到头来，就换得一句自己想办法？
京城无兵，难道其他的地方也无兵吗？
楚凤歌看完，将那封信放在一旁，脸色也很不好看。
“京城最近不甚安稳，上次苏奕来信，也说过了。”
楚承昌如今对楚天盛极为不满，而且楚天盛还错误频出，更是惹得楚承昌厌烦。
正相反，楚天晋的名声反而是甚嚣尘上，据说还要娶了百里琉璃。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楚天晋还真的会成为楚天盛的对手。
秦长越先前还不能理解楚承昌怎么会忽然转换了心意，楚凤歌对她解释了以后，秦长越便勃然大怒。
“他娘的居然敢抢我的媳妇？”秦长越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从前可看不出来楚天盛是这样一个人！
当时，房间里只剩下楚凤歌和秦长越两个人了。
也幸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楚凤歌坐在一旁，感觉自己十分尴尬。
听到自己的媳妇管别的女人叫媳妇是什么感觉？
心里犯酸，却不好意思吐出来。
难道真的要和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