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琉璃看了楚天晋一眼，见对方偏头，就又转过头去。
她望着那湖水出神，想象着楚天晋描述里的大海。
“如果有机会的话……”百里琉璃轻笑一声，低下头去。
会有机会吗？她是楼兰的公主，又嫁给了楚天阔，往后余生，还能有什么看见大海的机会呢？
楚天晋却也只是笑笑，“会有机会的。”
楚天晋没有继续和百里琉璃说什么，他知道，百里琉璃这个人，其实戒备心很强，他并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而此时，远在边关的秦长越和楚凤歌，也想办法见到了李子山。
其实在去见李子山之前，楚凤歌是有几分犹豫的，他虽之前和李子山有过嫌隙，李子山也曾派人来阻拦过他，但是他与李子山乃是多年的交情，相逢一笑即可泯灭恩仇。
可是秦长越不一样，先前秦长越遭遇的事情，与李子山也有很大的干系。
楚凤歌不知道秦长越能不能原谅李子山。
楚凤歌没想到，他才刚和秦长越提出这个建议，秦长越就同意了。
“怎么了？”秦长越见楚凤歌不说话，仰起头来看他，“我们现如今，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寻求李子山的合作和帮助？”
楚凤歌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是了，他怎么忘了，秦长越不是普通的姑娘，她着眼的，永远都是家国天下，她不会在小事和细节上过多的执拗，她放眼的，永远都是大方向。
这也是楚凤歌为什么被她吸引，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楚凤歌先让凌十七去联系了李子山，好歹让他和秦长越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但是李子山对秦长越还是没有什么好态度，他看向秦长越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幸好瞎了眼的是秦长越而不是楚凤歌，要不然，李子山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处置秦长越。
若不是她，楚凤歌何至于受这么多苦？
秦长越虽然目不能视，但是面向李子山的方向时，仿佛也听到了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听闻李大人和自己手下的妻子有染。”秦长越举杯，轻描淡写开口。
楚凤歌和凌十七瞬间就被震惊到了，张清成倒是不在乎，反正秦长越不管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
李子山瞬间就恼了，他毕竟也是一把年纪爱惜羽毛的，怎么秦长越掉了悬崖一次，脑子也坏了吗！这样没有根据的话也拿出来胡说！
李子山瞬间拍桌而起，秦长越却仍旧浅笑喝茶。
“李大人先不要动怒，我听说，李大人对赵大人的妻子，多有照拂。”
“那又如何？”李子山一张脸铁青得厉害，他看不上赵双喜的所作所为，但是这些年来，赵双喜也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有的时候，他虽然憎恨赵双喜不争气，做出那些叫人恶心的事情来，但也忍不住内疚，想着恐怕也是自己给了赵双喜太大压力，才连累赵夫人也遭次磨难。
况且赵夫人也实在是无辜，她本家境优渥，却嫁给了赵双喜，本以为赵双喜飞黄腾达以后会对她好，没想到她当年不嫌弃赵双喜年少无为，赵双喜却嫌弃了她这个糟糠之妻。
李子山可怜赵夫人，所以也的确对她多加了几分照拂。
可是这怎么就能说成自己和赵夫人有染了？！
“况且，我听说，有一次，李大人曾说过，多亏了赵夫人……”秦长越面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
此刻，连张清成都替秦长越捏着一把冷汗了。
秦长越看不见东西，但是在场的众人却是看得分明的，此刻的李子山，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若不是楚凤歌在前，张清成怀疑，李子山会直接拔刀砍了秦长越。
楚凤歌先前也不懂，秦长越为何要故意激怒李子山，但是此刻，面上却浮现起了几分笑意。
果然是秦长越啊，真有她的。
“什么？！”李子山狠狠拧眉，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仿佛是说过这么一句话，“可当时我说的是，赵双喜能有今天，多亏了赵夫人！”
李子山觉得赵双喜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现在也很少重用他了，当时那一句，也只是慨叹而已。
“哦，”秦长越面上笑意又添了几分，其实她压根没有听过这句话，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李子山也就真的找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但是在旁人听来，恐怕就不是这个意思了吧。”
李子山刚要动怒，却忽然眯了眯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李大人对我是有什么误解，但是也许，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秦长越轻浅勾唇，“我眼虽然瞎了，心还没有瞎。”
“李大人不是个坏人，与我秦家，从前也是交好的，何至于如今，处处要与我为敌？”
当年秦长越虽然年轻，但是却也对秦家的事情有几分了解，李子山绝对不该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来。
别的不说，就算是李子山和秦家没有交情，端看她与楚凤歌的情谊，李子山也不该这样针对她，况且听说，李子山最为欣赏的就是少年英雄，若她秦长越不是，整个楚国，还有谁才是？
其中定有隐情，先前，秦长越也和楚凤歌聊过一二，再结合着李进达的事情一想，也就猜到了几分。
关山之战乃是秦长越的心头之痛，多年来她不愿提起，但也不是可以任由旁人往她头上泼脏水的！
“李大人仔细想想，秦家乃是我安身立命之根本，我怎么可能伙同旁人害了秦家？这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再说了，若我真的是和楚天阔一伙的，我先前，也就不会和王爷一起掉崖了。”
提起楚天阔，秦长越还是有几分咬牙切齿，前世她死在楚天阔的手里，今生，竟然又差一点栽进去。
楚天阔此人不死，她难解心头之恨！
李子山没有说话。
他想了许久，又看了楚凤歌一眼，才算是下定了决心，“好吧，那就……暂且一试。”
李子山还是没有完全打消对秦长越的怀疑，但现在来看，秦长越所说，也有几分道理。
最好是这样，要不然，对楚凤歌来说，恐怕又是一次打击。
先前李子山还以为，楚凤歌对秦长越的情还没有那么深，只要自己努力，还可以让他脱离出来。
可是知道楚凤歌跟着秦长越一道坠崖那一刻，李子山就知道了，今生今世，楚凤歌是认定秦长越了。
李子山决定，有时间再找李进达聊一聊。
“李大人和西夏那边，想来也是有几分联系的吧。”
秦长越轻轻叩击着桌面。
李子山没有反驳，他在边关多年，各方的势力，他都是有安插人进去的。
“根据我们的计划……”秦长越将先前在书信里给苏奕写的东西，又给李子山说了一遍，楚凤歌在旁边听着，偶尔补充几句。
李子山边听边点头，最后才笑了一句，“看来秦将军，是想将楚天阔，直接一棒子打死啊。”
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给他留。
秦长越抬起头来，眸子里倒映着她看不见的世间景象。
“是的，”秦长越微微勾起唇角来，“如果他可以当场暴毙的话，我不愿意让他多活一秒钟。”
“很好，”李子山当即就拍板决定，“既然如此，那么不管情况到底如何，至少在这一点上，我是可以和将军达成共识的，楚天阔，非死不可。”
李子山微微咬牙，当年关山一战，秦长越可能无辜，楚天阔却断断不可能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