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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数日过去,岳林如今被战争的阴云死死笼罩。

火凤营内外,仿若炼狱。

寨前,层层叠叠的尸首堆积成丘,血污与泥土混作一处,在残阳映照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残断的兵器七零八落,有的早已崩裂了无数口子,有的还插在死者躯体之中,更有一些上头还挂着碎肉,也不知是曾是何人。

昏鸦掠过,似在诉说着惨烈拼杀。

火凤营的将士,面色冷峻如岩,双眸的猩红中也难掩疲惫与焦虑。

战甲,破损不堪,满是豁口与裂痕。甲片之下,伤口纵横交错,有新伤绽裂,鲜血渗流,亦有旧创未愈,已现化脓之态。

手中的刀兵,刃口翻卷,锋尖钝化,却依旧被紧紧攥握,与手臂融为一体。

身为火凤营主将,即便箭伤在身,为防士气有损,纪月华依旧随张掖拼杀在前。

战斗过去两日,她旧伤未愈,又添下不少新伤。

躺在营帐内简陋的卧榻之上,其人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毫无一丝血色。因伤痛折磨,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

“月华公主!”张掖掀开帐帘,缓步走入其中。“依张某来看,苏北石这回是铁了心要拿下岳林,据探马来报,顾勋所部又添不少兵力,久守断然有失,不如……你先行撤离。”

“长萍有消息吗……”战争的残酷远远超出纪月华的想象,她身躯微微颤抖,强撑着榻沿坐起身来,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钻心剧痛。“军师让咱们死守五日,如今交兵尚未过两日,身为火凤营主将,我如何撤下?

你再派人去一趟长萍,告诉军师岳林如今的战况,务必星夜驰援,否则,岳林断然不保。

若是我军不敌,玄甲卫……”

“这个不行!”话未说完,张掖便出声打断。“玄甲卫是春后巡河护江的主力,不能折损在岳林,公主,此事张某做不了主。

至于求援,今日午时与酉时张某便加派了信卒赶往。”

按李正我送来的战令,只要坚守岳林两日,定然会派精骑驰援。如今两日已过,别说精骑,连根毛都没有……

纪月华缓缓垂目,双手死死握紧床垫。

顾勋数万兵马前仆后继,分批来袭,完全不给喘息之机。火凤营凭借地理优势拼死抵抗,就连寨门都被攻破数次。

若是再无援兵,恐怕有全军覆没之险。

念及此处,纪月华双眸一凝,心中似乎顿时明了。“顾勋兵马强攻此处,为防援兵来救,苏北石定会大军压进长萍。”

“你的意思是?”张掖眉头皱起,语气也变得愈发深沉。

“大都督曾教导过我,夫以寡击众,贵在用智。察敌之虚实,似弱以诱之。

择险隘之地,设伏兵于隐处,藏精锐于其后。以小股游兵扰之,佯败而走,敌必追。

欲尽歼敌之偏师,必使敌分兵以进。以少部死守,以重兵围击其分遣之众,可获全功。”话到此处,她心跳加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不必再派信卒,既然军师有令,我等自当死守五日,与岳林共存亡……”

听闻此言,张掖眼角一颤。李正我是打算放弃火凤营么?此处成了诱饵……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营寨外传来沉闷的号角之声。

“报!!!”一名兵卒连滚带爬的冲入营帐之内。“启禀将军,顾勋再度来袭,其部先锋已至寨前。”

“……”纪月华抬手将长发系于脑后,当即翻身下榻。“传令各部……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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