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如此,我又有何选择的余地……”
见此情形,徐平却是轻咳一声。“长公主,宇文萧,咱可没时间在这耗,这才刚离开大都境内。
你二人或携手向前,或是此刻决断,乱世洪流可不等人。”
武玉宁身子一僵,心底五味杂陈,目光紧锁宇文萧,似要望进他灵魂深处。
良久,她缓缓闭眼,再睁眼时,眼底闪过一抹决绝“妻随夫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随你。
这罪孽业障,我陪你扛,只盼往后的每一步,你莫要瞒我。”
宇文萧瞪大双眼,满是愧意。“孤魂野鬼罢了,怎忍拖你入渊薮?”
武玉宁惨然一笑。“爱你至深,不愿守着残缺独活。”说着,她取下怀中玉佩,将之放到对方手心之上。“你需应我,若大周伐元武至大都,你需置身事外,莫让我见那惨状……”
“……”宇文萧先迟疑一瞬,终是重重点头。“那便依你……”
徐平在旁,微微挑眉,几息之后,他转身负手,默认了这番约定。“人间倒有真情在,不负如来不负卿……
既已商定,你二人也别苦着脸。
本为招婿而赴宴,波折不断,礼数不能废。这山洞虽简陋,却是情定之所,不如正依此地办场婚宴,权当乱世吉光。
我来给你二人证婚!”
此话一出,两人面面相觑。
几息之后,宇文萧单膝跪礼。“全凭世子作主。”
见他如此,武玉宁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也随之缓缓跪礼。“玉宁多谢世子……”
“别别别!我只做个见证,又不是二位的高堂,起来说话。”言罢,徐平一手托着一人,将双方搀扶起身。
凑着月色之下,众人遂忙碌起来,徐平唤安凝霜采来缤纷野花、柔韧藤蔓。
其人十指如蝶翻飞,编织花环,片刻之后将之递给了宇文萧。“给你娘子戴上,此刻它比凤冠可要贵重得多。”
宇文萧接过,指尖轻触花瓣,转身,双手微颤捧起武玉宁脸庞,将花环轻柔置于她头顶,低语:“多谢。”
“萧……”武玉宁泪中含笑,娇羞颔首。
徐平搬来大堆石块摆列出桌椅,铺上干草为锦席,又从行囊中掏出些许干粮、酒水布好。“战时酒食,日后安稳再补盛宴。”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徐平整肃神色,高声笑道:“今日,宇文萧、武玉宁,患难铸情、生死相偎,情义震山河。
乱世滔滔,爱为舟楫,望此后岁月,同栉风雨,不论祸福,生死相依。
我徐平,为你俩证婚,天地共鉴,勿忘今言。”言罢,举杯遥敬二人。
宇文萧、武玉宁亦举杯,酒水涩喉却暖彻心扉,相拥而泣,泪浸悲愁,更含憧憬。
夜幕笼盖,洞内燃起篝火,焰影跳跃。
宇文萧携武玉宁至干草床榻,相对而坐,四目交着,满是眷恋与疼惜。
许久,他率先打破静谧。“玉宁,对不住了,本该许你锦绣良缘……”
话未说完,武玉宁指尖按其唇,浅笑嫣然。“有你,足矣。莫再多言……”
二人相依躺下,武玉宁枕于宇文萧胸膛,听那有力心跳,仿若安神妙曲。
宇文萧轻抚其乌发,絮语往昔趣事,试图驱走阴霾。
武玉宁闭眼,沉醉于温柔呢喃,渐入梦乡。
梦中,宫廷静谧,与宇文萧泛舟太液池,碧波粼粼,鸳鸯成双……
……
三更过后,山洞里静谧至极,唯有篝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宇文萧、徐平与安凝霜皆因之前连番苦战与奔波,沉沉睡去,疲惫在众人睡颜之上刻下深深痕迹。
辗转难眠、武玉宁毫无睡意,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跪坐在宇文萧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