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小宝心里,几个姐姐就是他的狗,他根本受不了姐姐的日子比他好。
他心里嫉恨欲死,却怕县君杀他头,只能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叫人看到。
周活则是眼珠子乱转。
他心想他可是她爹!这样的好日子一个丫头片子哪里配?得赶紧请他这个当老子的去享享福才对!
吴婆子却是满心茫然。
她从小也是在打骂中长大的,她打心底里认定了丫头片子就是低贱就是没用,就是烂泥不如。
可现在,烂泥不如的大女儿,威风凛凛,穿好的吃好的,她金贵的儿子,却赖赖秧秧在那儿,头也不敢抬,这么大了,从没给家里干过一点活,没赚过一文钱,看着……才像那个烂泥不如的。
事情咋会这样呢?咋就成了这样呢?
她怎么想都想不通。
可这会儿再叫她跟她要钱,她是真不敢了,看她的气势,她心里就直打哆嗦。
林宝月的眼神儿从他们脸上一掠而过,就走回去继续跟王谦益喝茶了。
周家终于排上了号,周活吭哧吭哧憋了半天,陪着笑脸问出来一句:“她,”他指了指叶婆子:“也得穿袄?她死了我也赔钱?”
他们排得是刘金钏那一队,小舅娘脾气直爽嘴皮子也利索,张口就怼了回去:“怎么滴,她不是妇人?你这么问是啥意思?敢情你还敢杀妻不成?还是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有手有脚,想在屋子里猫一冬,扫雪啥的全让别人干?还不打算给她穿袄,要叫她硬扛着,死活凭命?”
周活被全盘说中,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
叶婆子呆呆地听着。
别人不知道,她知道,在家里,周活和周小宝,是真的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的,所以,扫雪、做饭,烧灶这些活儿,本来……不就应该她干么?
周活难道真的不想给她换袄?要叫她冷着干活?
她随想着,就硬生生打了个哆嗦,一人多高的大雪啊,她,她还能活吗?
刘金钏还想怼他,周松言站起身大步走过来,二话不说,一脚就把周活给踹地上去了。
然后周松言指着周活的鼻子大骂:“我说了别给老子丢人,你聋了听不见?一回回全都是你们家惹出来的事儿!老子看你就是欠收拾!我告诉你周活,回头村里扫雪,你和周小宝全都得出来给我干,敢躲懒儿,老子非得揍你个皮开肉绽头破血流遍体鳞伤痛不欲生……”
半个文化人林宝月:“……???”
这是什么成语大会吗?
她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范溪语,果然她正朝他含笑点头,林宝月默默收回了视线。
感激两位的款待,今天的狗粮味儿还行。
但周松言这种能动手绝不哔哔的族长,对周活这种窝里横的男人来说,绝对是必杀,反正周活屁也不敢放,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发现这活儿需要自己干,周活立马变大方了,签下了两套棉衣棉裤的契。
签完了,周活偷瞄了周氏那边好几眼,羡慕地要吐血,却愣是没敢上前,一家子灰溜溜走了。
周家姐妹看在眼中,心情十分复杂。
原来他们真就是一坨屎,屁本事也没有,当年她们为啥就这么乖乖挨打,连跑都不敢?
现在想想,实在不可思议。
到中午时,还有一小半人没签完,林宝月叫了停,连着周松言一家子叫上,大家一起吃了顿饭,余下那些人也不敢走,仍旧在桌子那儿排队等着,闻着那香味儿,口水都流了半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