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洛将军派去宫中的,想必这其中一定有人作梗,借刀杀人,趁此推到哥哥的头上。也都怪我,没看出那官宦的来头,让他死了,否则就可知道那个姓韩的究竟是何人了。”
看着洛殇一脸的迷茫,冷语心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你怎么了?”
洛殇细细想着冷语心的每句话,那侍卫最后未说出的人会是谁?韩......?几日前莫云同她解释的时候,也提及到一个韩字,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现在看来,莫云是有所避讳才没有如实告诉了她。此人,一定有很大的背景,出入皇宫,随意安插眼线在塞北。
姓韩......也许,他并不姓韩,而是封号,那么此人是......莫非是韩王?不会的,不会是他的。就算他再怎么利用为难自己,但与洛家无冤无仇,怎么会杀了哥哥。
“洛殇?你想到什么了,脸色不太好。”冷语心拍了拍她的肩膀。“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我也并非故意提及,只想你能踏实安心的留下,别再误会他,便罢了。”
“你走之后,朝廷追究此事,不知谁散布了消息,称洛将军蓄意谋反,勾结叛党暗杀亲王。太后很是愤怒,一气之下要驳回洛家的祖坟封地和宅院,是哥哥出面才平息了此,留住了洛家。但王法毕竟如此,即便晋王也要遵循先王律法,才封了洛家。”
“可他,他从未说过。”洛殇缓缓垂下了头,眼眶湿润了。这些话,若不是冷语心今日告诉她,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冷邵玉究竟为她做了多少。
“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做了什么至于说不说又如何。”就像莫云为她,一样,冷语心心里泛起苦楚。
聊了很长一会儿,柳儿前来问南湘院入冬该置办些什么东西,冷语心这才离开。
她走后,洛殇去看了小竹,这心思也是越来越愁闷了。
几日后的清早,小竹端着安胎药进来,刚进来,便瞧见床边的女人魂不守舍,笑着多问了句。“今儿个天气不错,王妃何苦面露忧伤。”
“他还是没有回来吗?”
小竹想了想,这才知道她口中的他是指何人,故意为那人打抱不平道“王爷回不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就算他来了,您不还是一样会把他气走吗。”
女人沉默了。
“哎呀,好了好了,奴婢不打趣您了,听说韩王回来了,王爷这几日都在宫中,应该快回来了吧。”小竹一边舀着药一边吹了吹,过来递给洛殇。
“这些事不用你做的。”
“奴婢身子骨硬,没事的,一时半会儿看不到王妃小王爷平安出世,是不会有事的。更何况这些事,换了别人来做,奴婢也是不放心的。虽说静思殿最近没什么动静,但王妃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司徒静雨太阴毒,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嗯。”她接过药碗,耐住苦涩将药一饮而下。
香儿从外走来。“王妃,柳儿姑娘传话,郡主在凤翎亭等您。”
这几日天色还好,也不是很凉,多出来走动走动还是好的,凤翎亭就如它的名字一样,金碧辉煌,如凤鸣展翅,每根柱子都华丽的散发金色光芒,亭子上的四角镶嵌着颗颗发光的宝石,在阳光下格外亮眼,随便摘取一颗,想必都够普通人家活上个几年。
看见洛殇来,冷语心忙让柳儿过去扶,待洛殇坐下,奴婢们也都退出了亭子。
“你来啦,南湘院太冷清了,就出来找你说说话。”冷语心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尝尝这茶吧,听说是南召今年送来的贡品,具有安神静气的效果。”
“茶是好茶,不过也要细心的品用。”
冷语心觉得洛殇话中有话,追问着“何出此言?”
浅色的眸子一掠杯中茶水,这淡淡的香味儿真是让任何人闻了都沉醉。“此茶只出于南召,并非他出共有,名为柋子苏,茶香飘逸,淡雅宁和,自然有其他茶不具有的功效。但此茶还有一个名,黑柋子。”
“黑柋子?”
“长此以往的饮用,会使人贪恋,渐渐迷上这种味道儿,萎靡不振,轻者神志不清,重者长病不起。”
听了洛殇的话,冷语心心惊肉跳。“此话当真?自从武周收复了南召开始,南召便一直耿耿于怀,暗中蠢蠢欲动,怪不得今年的贡品由布什改成了千万贵重的茶料,竟是打的如此算盘,真是大胆。”冷语心解开腰间的牌子,交到柳儿的手上。“柳儿,你即可进宫,将此事如实的禀告给太后。”
“是,郡主,奴婢这就去。”
冷语心松了口气,握住洛殇的手。“武周人人常言晋王妃不凡,是神医仙师,怪不得我们晋王也对你着迷。你上一次救的是我京都雄师的命,这一次啊,可是靡靡之中又救了我武周万民。若我是哥哥,也定不会放你走。”
说完,她拂着袖子轻声慢笑。
“明日是京都祭会,正闲无事,我们一同去护国峰寺进香吧。”
洛殇无奈笑笑。“你觉得我能走的出去吗?”
“担心这个?你放心,有我这个郡主在,还怕什么,明日你换上柳儿的衣服,同我前去。”
话还没讲完,就听亭子口传过来几声轻佻。“呦,郡主和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迎面司徒静雨穿着一身深粉色的袍袖上衣,下罩烟纱散花裙拖地,腰间横系着金丝黄带,鬓发低垂斜插着两支金色红宝瓒凤钗,浓妆下,鲜艳的红唇,妖妖艳艳。
听小竹说,司徒静雨的病在王爷离府后日便痊愈了,就连太医也没能解释,还真是病有则有,病无则无。
司徒静雨瞧了眼洛殇,冷哼一声,就此坐下,随手拾起桌上的热茶,刚要饮下,便被洛殇一手挡开。茶杯摔落在地,茶水也溅上了她的裙摆。
“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只想喝口热茶,你却将它打碎在地,看王爷不在府就想着欺负我吗?”司徒静雨站起身,扬手便朝着洛殇的脸上挥上去,那日她让整个静思殿的奴婢跪了整整一夜,让她颜面无损,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这一巴掌不仅没落到洛殇的脸上,手腕被一旁已经站起的冷语心攥住。“司徒静雨,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坐在这里的才是晋王的正妃,而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侧室,哪有你卖弄的神气!”说着,她将司徒静雨推倒一旁。
还好叶臻扶住了她,要不这一推,定是跌倒在地。
司徒静雨咬着嘴唇站起,甩开叶臻扶持的手,狠狠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转眼对着冷语心冷笑。“朝阳郡主也别顾着说我,你不过也是一个嫁出去的女人,死了丈夫如今还赖在晋王府不肯走,真当自己像从前一样高高在上吗?呵呵......”
“你——”冷语心双手拍在桌上,气的心口发疼,从胡营那里回来,她这身子就一直不好,哪里经受的住司徒静雨这样的顶撞。
“郡主是晋王的妹妹,即便你是他的妃子又如何,此话落入他的耳中,只怕你连再待在王府的机会都不再有。”洛殇眼里冷若冰霜,看的司徒静雨心里竟有些寒冷。
冷邵玉一向疼爱这个妹妹,若是他真的知道自己这么说,一定会大发雷霆。
想了想,司徒静雨瞪了她们一眼,阴阳怪气的冷哼一声。“我们走。”
“还不去扶好你家郡主,当心这没好痊愈了的病再次发作。”
“你——”司徒静雨阴毒的眼睛盯着洛殇。“你给我等着。”甩了甩袖子,气急败坏的走出凤翎亭。
冷语心咳嗽两声,捂着胸口,洛殇扶她坐了下来。
“你管她干嘛,瞧瞧她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不把王府弄的鸡犬不宁她是不会安心。”冷语心叹了口气。
洛殇轻笑着说“就算把王府闹的鸡犬不宁她还是不会安心。”只要她不死,司徒静雨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冷语心知道洛殇话中的意思,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能笑的出来。人家想着法子要害你,你可倒好,不去害她也就罢了,偏是还要救她。”
洛殇没再说什么,只是会心笑笑。
走出亭子后,司徒静雨恼羞成怒,甩手便给了一旁丫鬟一个响亮的巴掌,死死拽着她的耳朵。“你在笑?你在笑话本妃?”
丫鬟吓得急出了眼泪,拼命的摇头。“不不不,奴婢没有,奴婢没有笑。”
“可我都看到了。你的意思是本妃糊涂,看错了?嗯?”
她恶狠狠的眼神像一只女魔头,凭谁惹了都是不好过的,更何况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
“奴婢......奴婢......”丫鬟真不知该如何回答,知道司徒静雨现在正在气头上,大不了被她打一顿,出出气好了,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
丫鬟忙跪下求饶。“奴婢知罪,王妃饶命,求王妃饶了奴婢这条烂命吧,王妃饶命。”
“贱人,还不快滚!”司徒静雨朝着她的后背使劲儿踹了一脚,嗓子都气的有些沙哑。
叶臻对那丫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滚,转身对着司徒静雨说“郡主别生气,因那两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
“一个狐媚的贱人,一个人已经嫁出去的老女人,耍什么威风!”她偏过脸,忽然想起刚才去时冷语心说的话。
“叶臻,她们明天可是要去护国寺?”
“奴婢听见了,是。”
“哼......”司徒静雨冷笑一声,仿佛又在打着心中的如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