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广场上,候车室,甚至连路上的人,都越来越少。
杨虹的心越来越麻木,她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她依旧坚持着寻找母亲的身影。
没有半点收获,她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远处,身上被雨淋得湿透了。
也许程一凡找到了呢?她想起了一凡,飞快的打开包,拿出手机,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她顾不上去看别人的电话,立马拨通了程一凡的手机号。
“雪儿,你在哪儿呢?怎么打你电话老是不接?”程一凡在那边朝着她生气的大吼,声音里充满了害怕与焦急。
“一凡,你找到我妈了吗?找到了吗?”她没有回答程一凡的问话,着急的带着期盼的问着那端的他。
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希望听到好消息。
“对不起,雪儿,没有找到。”程一凡的情绪跟她一样低落,幽幽的说出了他那边的消息。
“一凡,怎么办?我妈不会淋着吧?她还生着病,她那么瘦.....”杨虹无助的嘤嘤哭起来,人一旦打开负面情绪,一切恐怖可怕的事情都会随之而来。
它们会不由自主的跑进悲伤者的脑海,各种惨景,各种不幸的画面全都浮上了杨虹的脑海。
让她无法控制住,越来越害怕。
“雪儿,雪儿,你在哪里?听我说,也许伯母已经到老家了,我有老家那边亲戚的电话,你别急,我找到你,立马给她打电话问问。”程一凡真怕她一个人就那么胡思乱想,崩溃掉。
他心焦地冲着那端的杨虹,大声的叫着,朝着南站这边跑来。
远远地,他看到蹲在地上,哭泣着望向远处的无助而悲伤的杨虹。
他的心疼极了,飞快的跑过去,抱起她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杨虹像是被人撕碎的布娃娃,眼神呆滞无神的盯着前方,没有任何生机。
“雪儿,我们回到车上,我立马就给老家那个亲戚打电话。”程一凡心里很是难受,抱着杨虹匆匆往车里走去。
他脱下衣服,裹在杨虹的身上,拿出电话拨通了老家那边的电话。
“左婶啊?你看到陈洁伯母回来了吗?”程一凡对着电话那端,带着渴望的眼神,伸出手替杨虹擦掉额头的雨水。
听到程一凡提到母亲的名字,杨虹的眼睛不由得一亮,星眸微凝带着期盼紧张的盯着程一凡。
她那纷乱的心绪冷静下来,紧紧的抓着程一凡的手。
“喔,谢谢你左婶,我知道了。”程一凡纤薄的嘴唇轻抿着,眼色微微暗沉,对着电话道谢。
“怎么样?回去了吗?”杨虹紧张望着眼前的程一凡,好像一眨眼,他就会撒谎似的。
程一凡眉头微微一皱,朝着她摇摇头,轻声安慰:“左婶说,如果是上午的火车,应该还没到。”
杨虹想想也对,他们平时回老家,都要坐一天一夜。
她无力的瘫倒,靠在坐椅上,背后渐渐被湿衣服浸透,发出丝丝凉意来。
程一凡启动了车子,朝着那黝黑的夜幕驶去。
雨绵密洒落在大地上,如同编织了一个硕大的网,随着车灯光撒下来。
也许太累,也许太过伤心,杨虹竟然昏昏乎乎的睡了过去。
“雪儿....”陈洁慢慢的走向她,瘦如骨柴的身子歪歪倒倒,一张脸上脏兮兮地朝她走来。
突然她猛烈的咳嗽着,嘴里喷出一口浓烈的鲜血,腥红而吓人。
杨虹飞快的跑过去,原本吐血的母亲,却变成了周辰。
他眯着一双清冷的眸子,搂着一丝不挂的周若瞳,笑着从她身边冷漠地走过。
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她伤心的捶打着胸口,只觉得呼吸不畅,像是要死掉般难受。
这样的恶梦就交织着出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程一凡摸了一把她的额头,好烫。
车刚到家门,程一凡就抱起她,飞快的朝着屋里走去。
他替她脱掉外套,红着脸,想了好半天,终究还是没敢伸手去动她贴身的衣服。
程一凡又找来药箱,替她打了退烧针,又找来毛巾替她热敷。
也不知道忙碌了多久,终于,杨虹的体温稳定了。
他累得实在不行,趴在她床边沉沉睡去......
雨后的空气清新极了,窗外传来小鸟无忧无虑的叽叽喳喳的叫声。
清澈透亮的玻璃窗外,全是满树新绿,看上去美好极了。
杨虹缓缓的睁开眼,感觉整个人都很虚弱。
她看到程一凡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她的床边,睡容安详俊秀。
幸好有他陪着,杨虹心里升腾起一丝着他的头发。
鼻子一酸,喉咙里哽咽起来,眼泪又快抑制不住要掉落。
她吸吸鼻子,抬头望着天花板,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杨虹告诉自己,不能打搅到程一凡,他一定累坏了。
看眼前的情景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又守在她床前,陪了她一夜。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程一凡,就是一个金钢铁人,也会受不了吧。
她就那么安静地盯着眼前的程一凡,连呼吸都很轻,真怕惊醒到他。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静,杨虹立马闭上眼睛,装睡。
她不想让程一凡知道她已经醒来,她得让他以为自己先醒,那样他心里会好过一些。
程一凡看了一眼杨虹,拿起兜里的电话,走向室外接听。
“对不起,我有事,今天来不了医院”
程一凡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虽然有些小声,杨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端的家伙肯定对着他吼叫着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话。
程一凡又对着话筒那边不停的说了些好话,杨虹听着这些话,心如刀割。
她无能,赚不到足够的钱,母亲才会离家出走,想要替她减轻负担。
现在,为了陪着她,程一凡还得赔着笑脸向医院请假。
他前段时间为了母亲,想必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
如果他再这样下去,医院不会开除掉他吧?
程一凡的前途比起自己,不知道好了好几万倍。
如果因为自己,而害得他失去工作的话,她也许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想着下落不明的母亲,她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除了程一凡,还有谁能帮她。
一股莫名的忧伤感深深的蔓延而上,充满了她的整个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