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陆老夫人后面的豆蔻少女不悦地嘟囔着:“祖母,您瞧,她居然都不来给您请安,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她是在气你二哥,以前没看出她还有这么大的心气儿。”陆老夫人低声说。
陆嫣撇了撇嘴,她觉得沈卉宁能够跟二哥订婚已经是极大的福分,放眼整个上京城,想要嫁给她二哥的女子都能在城墙绕一圈了。
居然因为一点小事就跟他们陆家摆脸色。
“祖母,她这样的,以后进门岂不是更摆谱。”陆嫣说。
她一向不喜欢沈卉宁。
“你跟她年纪相仿好说话,去劝一劝她,陆家自是看不上那姓宋的,让她不必放在心上,适可而止,别让两家太难堪了。”陆老夫人说。
像今日这种只奉承曲老夫人,却对她置若罔闻的态度,着实让陆老夫人觉得丢了脸面。
陆嫣眼睛一亮,刚才她看到沈卉宁头上的垂银丝流苏翡翠七金簪子很喜欢。
像以前一样,只要她开口,沈卉宁肯定会送给她的。
“是,祖母。”
她出了大厅,就找下人询问曲映荞和沈卉宁的去向。
沈卉宁被曲映荞带着来到花园跟其他贵女一起玩投壶。
只是,沈卉宁心不在焉,她知道宋雅也会在这里出现,是曲映荞故意要她送酒过来的,她要宋雅看一看她们望族世家与她平民百姓的差距。
想要警告宋雅不要抱着侥幸心理接近陆从文。
宋雅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觉得在曲家寿宴受了侮辱,从此不肯再见陆从文,誓要跟陆从文撇清关系。
陆从文虽然没有立刻出面维护宋雅,却因为这件事记恨曲映荞。
后来更是找了各种罪名弹劾曲家,导致曲家彻底垮台,曲老夫人受不住刺激当场去世,曲家其他人被流放南岭。
曲映荞一个娇生惯养的姑娘也被迫嫁给一个鳏夫,被那鳏夫折腾人不像人,最后投缳自尽。
这件事是沈卉宁上辈子解不开的心结,她也是因为曲映荞这件事,终日郁郁寡欢。
她不能让曲映荞继续为她挡在前面了。
“姑娘,您订的酒送来了。”这时,丫环进来给曲映荞回话。
曲映荞把玩着手中的箭,嘴角弯起甜甜的笑,“那就送到这里来,我请大家喝酒。”
“映荞,我可知道你们曲家藏了不少好酒,你舍不得拿出来给我们大家伙品尝,还专门从外面买些便宜货色,要是不好喝,我们饶不了你。”
说话的是永嘉郡主,她跟曲映荞是表姐妹。
曲映荞星眸扫了一眼花园入口,笑盈盈地道,“表姐你别误会我,我挑的是最近上京城最有名声的春不晚,想来酒是不错的。”
“嗤。”永嘉郡主不屑地轻嗤。
“靠下作手段开起来的铺子,那酒水配入我们的口吗?”
沈卉宁抬头就看到宋雅站在入口处,把她们嘲笑鄙夷的话都听进去了。
那张清秀的脸庞此时煞白煞白的。
“快点啊,我们姑娘还等着你的酒呢。”丫环见宋雅停下脚步,不悦地呵斥。
宋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沈卉宁。
她就奇怪,这种名门望族怎么会看上她一间小酒铺的酒。
原来是沈卉宁故意要羞辱她。
“这就是陆从文看上的?也不怎样嘛,还不如我们家的三等丫环生得好。”永嘉郡主眼尾一扫,连正眼都不屑看过去,丝毫不给宋雅的脸面,已经开口嘲讽。
宋雅提着酒坛,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她用力地挺直腰板,想要在这些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面前留住属于她的尊严。
“曲姑娘,您要的酒,我已经送来了。”宋雅放下酒坛,“我的酒的确不是很名贵,却是我亲手酿造出来的。”
“我的出身的确比不上你们,可我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没有什么丢脸的,你们不必羞辱我,我并不觉得比你们差多少。”
她们是有好的出身才能趾高气扬,如果像她一样是平民,像沈卉宁这样的,过得还不如她呢。
曲映荞挑了挑眉,她轻笑出声,“秀芝,试一试她的酒。”
宋雅听到曲映荞叫出一个名字和她一样的丫环,她的眼眶倏地发红。
只见那小丫环上前打开酒坛,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随即皱眉吐在绢帕上。
“姑娘,这酒入口粗涩,不适合诸位姑娘。”
“听到没有,要不是你借着陆从文的名头在外面卖酒,谁会去买你的酒。”曲映荞说,“几句实话就是羞辱你,你的尊严真值钱。”
宋雅眼眸蓄着水雾,将目光投向沈卉宁,“沈姑娘,我那日已经跟你解释过,我跟陆二公子是清白的,何必再来试探我?”
这一幕跟上一世真是一模一样,大家嫌弃她的酒,她便认为是沈卉宁在羞辱试探她。
那时候沈卉宁为了彰显宽容大度,为了陆从文的面子,还在好友面前维护宋雅。
现在回想,她简直像是在背刺曲映荞。
就算曲映荞做得再不好,那也是为了她出头。
“你与陆从文之间是否清白,与我无关。”沈卉宁淡淡地说。
“今日我们出银子买了你的酒,是你的酒不行,难道还不能让别人批评几句了?”
宋雅惨淡一笑,“沈姑娘,你究竟要我如何做才肯放过我?”
曲映荞怒道,“你听不懂人话吗?”
沈卉宁拉住曲映荞的手,这是她和宋雅的恩怨,不该让曲映荞为她出头。
“你知道陆从文有未婚妻吗?”沈卉宁冷淡看着宋雅问。
宋雅的脸色微微一变,“我……我不知道……”
“沈姑娘,听说你要跟陆二公子退婚,请你不要因为我误会他,你要打要杀,我都随你。”
宋雅在她面前跪了下去,重重地磕头。
“我跟你认错,春不晚我也还给你,沈姑娘,我愿意离开上京城。”
“陆二公子真的是好人,他只是想帮我而已。”
沈卉宁目光清凌凌地盯着宋雅,“这么说,你真的如陆从文所说,只是她的学生了?”
“陆二公子是教过我认字,但是……”
“既然如此,那应该为你们办个拜师宴啊,这样一来,上京城便不会有人误会,也不会有人在背后议论你们了。”
沈卉宁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你说是不是啊,陆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