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陆大太太出殡这一天,上京城突然传出谣言,说是有陆家下人在给陆大太太擦拭身体的时候,发现跟陆大太太有些不同。
下人害怕,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只跟同屋的人提了一句。
那人去采办的时候,就去寿衣店问了老板,人去世之后,是否会有变化。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大太太并没有死的消息就传开了,都在说如今国公府棺椁里的并非真正的陆大太太。
这件事越传越厉害,自然也传到国公府了。
最先听到这个传言的是陆二太太。
“我是没有见到大嫂的遗容,三弟妹,你们都见过的,难道还能认错人?别把丫环当成主子给带回来才行啊。”陆二太太阴阳怪气地说。
阮氏蹙眉:“本来就已经分辨不出,只能从身体其他地方辨认。”
“大伯,你跟大嫂是最亲近的人,棺椁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大嫂,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啊。”
“……”陆大爷悻悻然地摸着鼻尖。
他根本没有去看过陆大太太死后的样子,反正找到的时候都说是白氏,他自然也认为是她。
国公爷寒着脸,“到底哪个下人出去外面嚼舌根,这种事情不先回禀主子,跑出去胡说八道什么。”
阮氏道:“儿媳已经将人扣起来了,是大嫂以前院里伺候的丫环,她上次给大嫂换寿衣的时候,发现大嫂的胎记不见了。”
“既然发现了,为何当时不说?”陆从文冷声问。
“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陆三爷目光凌厉地看过去。
“这么不满意其他人操持你母亲的丧事,那就自己来。”
陆从文的脸色更加阴沉。
国公爷只觉得脑仁突突地疼。
他如今更是希望白氏能够将错就错地死了,皇上是不可能放过白家的。
要是白氏活着回来,国公府肯定要被拖累。
“如果还活着,都这么多天了,应该会有消息。”陆国公沉声道。
“祖父,那应该让人再去找一找,要是母亲在哪里受伤无法回来呢?”陆从文心中期待。
他希望母亲还能活着。
陆国公也没有应他的话,而是看向沉默不语的陆湛生,“陆湛生,你认为呢?”
“只凭几句谣言,还是不可信的。”陆湛生淡淡地说,“要不就让父亲亲自验明正身。”
没有人比陆大爷更清楚陆大太太的身体。
他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
陆大爷皱紧眉头,眼底涌起浓浓的抗拒。
他不想去看一个死人。
何况还是摔得面目全非的死人。
“那你就去验明正身。”陆国公盯着陆大爷,声音严厉地说。
“父亲……”陆大爷的脸色一白。
陆国公冷冷地看他一眼,“你怕什么!”
他怕恶心啊。
“父亲,您和母亲恩爱情深多年,难道忍心她在死后还要遭受别人的议论?”陆从文目光直直地盯着陆大爷。
所有人都看着他,陆大爷说不出不想去验证的话。
他抬眸和陆国公对视,“好,我去。”
陆大爷硬着头皮走进灵堂,在粗使婆子的帮助下,打开棺椁。
呕!
他忍不住干呕。
虽然天气转凉,棺椁旁边也有放着冰块,但还是挡不住尸臭的味道。
特别是在看到陆大太太已经开始糜烂的尸体,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脚底,快看脚底!”陆大爷捂着嘴叫道。
粗使脖子脱下鞋子,让陆大爷看个清楚。
尸体已经出现尸斑了,但还是能够看得出,脚底的胎记并不是陆大爷熟悉的形状。
突然,一阵风吹来。
将覆盖在陆大太太面上的白布吹落,陆大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颊直撞入眼帘,他再也忍不住吐了起来。
“啊啊啊!”陆大爷惊恐地跑出灵堂,大口地喘气。
“父亲!”陆从文脸色铁青地看他。
陆国公:“看清楚了吗?是不是白氏。”
“是!是她!”陆大爷用力地点头。
陆从文紧握的手指松开了。
“老三媳妇,家里下人若是还有乱嚼舌根的,一律打死。”陆国公沉声地说。
“至于外面的流言蜚语,明日照常出殡,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
……
沈卉宁换下孝服,和陆湛生靠在一起说话。
“公爹今日到底有没有认真检查的,真的是太太吗?”沈卉宁低声说。
“死了总比活着好,国公爷看得通透。”陆湛生道。
“白家这么多人,到现在还没捉到,他们会躲在哪里?”不得不佩服白家,这一逃出上京,居然就彻底没了踪影。
朝廷公文已经发放各地,现在白家各人的画像应该到处是了。
陆湛生:“能够跑得这么快,那就是早有准备。”
“白家这些年一直投靠镇南王,白侧妃死了之后,他们在云州被叶家追击,从那时候起,白家应该就已经转为支持大皇子。”
“只是大皇子未必知道贤妃已经跟白家合作。”
沈卉宁道:“不管白家逃到哪里,他们这辈子都只能是雍朝的通缉犯。”
她的这一生不用再与这些人有牵扯,真是值得浮一大白。
可惜如今还在守孝,别说喝酒了,连肉都不能吃。
到了第二天,陆大太太终于出殡了。
如沈卉宁早就预料的,这一路并没有多少亲朋好友设路奠。
国公府这次是捏着鼻子忍着恶心给陆大太太办的丧事,但并没有立刻就送去祖坟,而是在上京城先找了风水宝地入葬。
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老夫人更是打起精神,她想要给陆大爷续弦,这跟纳妾就不一样了,要更加用心地挑选家世好的女子,若是好生养的就更好了。
国公爷听到她的打算,不耐烦到极点。
“你要是实在太无聊,那就去拜佛念经。”
陆老夫人冷哼,“我当然没有你忙,整天跟那姓高的狐媚子勾搭在一起,你该不会还想自己生个小儿子出来吧。”
“不可理喻。”国公爷气得脸色铁青。
陆老夫人又去找陆二太太诉苦,“我都是为了国公府,要不是文哥儿不能再有子嗣,我需要这么操心吗?”
陆二太太眼睛微亮,“老夫人,文哥儿……怎么不能有子嗣了?”
要是陆从文不能有儿子了,那国公府以后的爵位就该给她的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