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四友惊喜交加,徐阳既然肯认输,不就意味着,那四件宝物已经到手了?
只有向问天的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因为只有他注意到,徐阳虽然出了大门,但那扇铁门,并未及时关拢。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出现在了徐阳背后。
带着两分疲惫、三分寂寞和五分不可一世的老人,此刻站在大门口,犹如魔神再次降临人世。
江南四友脸上的惊喜,瞬间变成了惊恐和畏惧。
除了丹青生还在妄图拉徐阳试图远离任我行,其余三人头都不回地向外逃窜。
像极了洞穴被水淹的耗子一般。
只是,任我行并不只是无情的洪水,更是逼人的烈焰,又怎么会容他们就此离开?
双手一招,一股强大的吸力涌出,瞬时将江南四友全都吸了近身,举掌便要一一击杀。
徐阳急忙伸手阻止道:“任前辈,还请手下留情!”
说实话,其他三人的死活,徐阳是根本不在乎的。
但丹青生对自己不薄,方才发现任我行脱困,丹青生第一个念头就是保护他的安全,这让徐阳颇有些感动。
再加上,先前多次丹青生对自己表示出友善的举动,这人徐阳想要救下来。
任我行听到徐阳如此说,颇有些意外。
他的手掌僵在了半空中良久,最后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表情,同时左手向外一轰,转吸为推,江南四友顿时被轰得四散飞起,重重地撞在了墙上,一时鲜血狂喷。
好在任我行明显是手下留情了,徐阳看了一眼就明白,江南四友只是重伤,性命倒是无碍。
黑白子一边咳血,一边勉强叫道:“任教主,我兄弟……咳咳,只是奉命行事,多年来未曾有半点慢待您老人家,还请宽宥……宽宥我等性命!”
任我行冷笑道:“你们自然不敢慢待于老夫,只不过你们并非是敬重老夫,而是迫于东方不败那个逆贼的命令,是也不是?”
黄钟公等只是低首不语,只有黑白子还在强辩:“东方教主……不,东方逆贼只是要求我等看守教主,并未限制太多。这些年来我兄弟除了不敢放教主远离,其它地方……咳咳……,其它地方可有半点对不住您老人家的?”
任我行走近黑白子,弯下腰来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是说,老夫还应该感谢尔等咯?”
黑白子情知不妙,只是连连磕头道:“不敢、万万不敢有此荒唐的念头,还请教主责罚,只求留我等狗命,来为教主效犬马之劳。”
向问天也求情道:“教主,现在咱们手底下实力不足,不如留他们四人效力……”
向问天又给徐阳使了个眼色,徐阳也开声道:“这四人武艺虽然平平,不过现在乃是用人之际,千金买骨之策也是可以一试的。”
这千金买骨,乃是当年七国争雄时,燕昭王的典故。
燕昭王问郭隗,寡人继位以来,一直招贤纳士,可为何一直投者寥寥?
郭隗说了个故事给他听。
据说从前有个国君非常喜爱千里马,因此派使者去各处购买。
结果使者听说某处有一匹良马,可等他赶到当地时,那匹马已经死了。于是,他就用五百金买了马的骨头,回去献给国君。
国君看了一堆无用的马骨头,非常不高兴,觉得使者是在蒙骗他,便要处罚使者。
使者却说,我这样做,是为了让天下人都知道,大王您是真心实意地想出高价钱买马,并不是用金钱做饵来欺骗别人。
国君觉得这个使者说得很有道理,便宽宥了他,还给他很多赏赐。
果然,消息传了出去,不到一年时间,就不断有人送来了多匹千里马。
故事说到这里,郭隗便自荐,说小人不过是个才能平常的人,只要大王重用于小人,外人看了就会觉得,连小人这样的人都可以得到重用,那么真正有才能的人士,一定会纷纷来投。
燕昭王采纳了郭隗的计策,封他为卿,还给他优厚的俸禄,并让他修筑了“黄金台”,作为招纳天下贤士人才的地方。
消息传出去不久,就有有才能的名人贤士纷纷前来相投,表示愿意帮助燕昭王治理国家。其中便有乐毅、邹衍、剧辛等各国的著名人才。
又经过了20多年的努力,燕国终于强盛起来,终于打败了强敌齐国,夺回了被占领的土地。
徐阳说这个典故,意思就是虽然江南四友并非是什么绝顶的高手,但若是任教主连这种看守了他十多年的罪人都能宽恕,那么那些曾经背叛任我行,选择攀附在东方不败身边的那些墙头草,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有可能投靠过来。
任我行沉吟片刻,眼神越发亮了起来,大笑道:“这位小兄弟,你是真心为老夫考虑的,很好,很好。”
眼神扫了一眼四个趴在地下瑟瑟发抖的家伙,冷笑道:“若不是小兄弟为你们说清,说不得今日老夫就要大开杀戒了,还不谢过小兄弟。”
江南四友此刻何尝不明白,徐阳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解救任我行脱困的,然而尽管他们心中骂声不迭,却不敢不听任我行的话,只得连声道:“多谢教主宽宥,多谢林少侠求情,我兄弟今后必有厚报!”
徐阳心下嗟叹,面对生死存亡,任你平时再潇洒放荡,或是一身傲骨,到了这种时刻,也都只能认怂了。
若是换了自己呢?会不会这样选择?
考虑了一下,徐阳便笑了。
他来这武侠世界,是为了圆大侠梦,可不是为了给人当狗的。
上前扶起丹青生,徐阳带着些歉意,说道:“老哥哥不好意思了,今日小弟是受人之托,不得不为之,还请见谅。”
丹青生连不迭地说道:“不敢,不敢,若不是林少侠拨乱反正,我兄弟四人还在迷茫之中,继续为虎作伥呢!”
见丹青生如此,徐阳反而不喜,轻轻地叹了口气。
任我行又道:“向右使,赐他们四人每人一颗‘三尸脑神丹’。”
“三尸脑神丹”乃是日月魔教特有的一种毒药,只有最高层懂得炼制方法。
但此药非魔教教主不得炼制,也只有教主懂得如何配置解药。
身为光明右使,向问天是懂得如何炼制此药的。
这次为了解救任我行,偷偷炼制了一批,但解药如何配比,他是不懂的,也不敢懂。
这药中有三种尸虫,通常服食后并无异状。但到了每年的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蜿蜒而出。
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妖魔附体,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吃了。
而且一旦毒发,便是魔教的教主也无法控制,毒发之人最后会啃噬自身而死,从来无人幸免。
江南四友听到“三尸脑神丹”,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连求饶。
向问天可不管这些,从怀中掏出四枚红色丹药,一人一枚发在了四人的手中。
黄钟公见了这药,便想到传说中服用此药之后,违背教主命令者的惨状,不由得冷汗冒了全身。
黑白子等三人倒是干脆,苦笑一声一口服下。
吃了药,可能会死,不吃,一定要死。
这种选择题,傻子都会选。
又想,只要将来死心塌地听任我行的话,做他的马前卒,有朝一日复辟成功,说不定还能得以赏赐解药呢。
黄钟公见三兄弟都吃了,自己若是不服,即便自己不怕死,想必也会拖累兄弟。也只能悲叹一声,将手中的丹药服下。
任我行见四人还算是听话,心下很是满意,对出谋划策的徐阳不由得更为欣赏了。
“小兄弟,今日还得多谢你,老夫不会亏待于你!这宝剑还你,若不是它,今日老夫也未必就能顺利脱困。”
说罢,手一扬,将一物投向徐阳。
徐阳接过,自然知道是方才他留给任我行切断锁链的那把短剑,默默地收好了。
江南四友看了,才知道任我行方才是如何脱困的,心下难免大悔,早知道让徐阳进剑监室前,搜一下身就好。
又想,这小子古灵精怪,妙计百出,即便是搜身,想来也必会有办法藏匿这短剑的。
今日若不是这小子求情,恐怕四兄弟如今已是四具尸体,对徐阳的感觉又是感激,又是愤恨。
向问天道:“教主今日脱困,乃是大喜事,不如速速离开这晦气的地方,大小姐已在前往杭州的路上了,预计今夜便能赶到。”
任我行听了这话,莫名地眼角一热,两行清泪淌了下来。
“盈盈也来了?太好了,老夫已足足有十二年未曾见过她。想来这些年她必过得很苦,快走吧!”
徐阳倒是没想到任我行心中居然还会挂念女儿的安危,看来这位大魔头,倒是不像想象中那般冷血无情。
一行人出了地道,等到出了琴室,终于见到久违的阳光,任我行哈哈大笑。
“东方不败,你以为一座地牢就能困死老夫?老夫回来了,也就是你这个叛贼的末日!”
“教主雄威,必然能让东方逆贼束手就擒!”黑白子领头大声喊道。
其余数人也是互相看了一眼,无奈跟着喊道:“教主雄威,必然能让东方逆贼束手就擒!”
只有徐阳懒得凑这份热闹,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的身份超然,既不是任我行的手下,更没有服用什么劳什子的“三尸脑神丹”,自然不必违心拍马屁。
嗯,哪怕任我行是任盈盈的老爸,这位未来的岳父大人,怕也是未必会同意这桩婚事。
马屁么,到时候他首肯了婚事再拍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