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魏氏的邀请,珠玑显得颇为意外。

她有些受宠若惊地“啊”了一声。

魏氏笑着看她:“怎么?不愿来我府上?”

珠玑赶忙颔首揖了揖。

“不是,奴家是太过高兴了。谢夫人邀请,奴家必会按时到的。”

回珍珠胭脂铺后,她将魏氏邀请她参加府上赏鱼宴的事情,说给阮娘听。

阮娘听了,甚为高兴地笑了笑:“如此,那夏夫人应是已经接纳你了,且对你的印象很不错。你只要乘胜追击,应是再过不久,就能与她成为知己。”

珠玑道:“是啊,不过也是阮娘你调制的那款粉黛好用。将这么好的东西无偿送给了她,她才能这般对我放下戒心,也更能相信我不是个贪财之人,从而愿意接纳我这个小友。”

阮娘惭愧笑笑:“能帮到珠玑姑娘,就最好不过了。”

珠玑也累了一天了,青青泡了一盏茶,递给她:“姑娘先喝口茶,吃些点心,后面饭菜一会儿就好。”

珠玑接下茶,喝了一口,然后似是想起什么,道:“对了,今日子在金花胭脂行,有个老夫人提起,他们胭脂行从前也有一个会调胭脂的娘子,大概跟阮娘你一般年纪,说是当年也很厉害的。”

阮娘正在柜上将各个胭脂盒摆正,闻言笑笑:“是吗?京中确实不缺懂胭脂的娘子。”

珠玑有些惋惜道:“不过听说当年她在金花胭脂行原本做得好好的,有一日突然就失踪了,谁也找不见她了。”

阮娘摆弄胭脂的手一僵。

珠玑继续自顾自道:“好像是叫,叫穗娘,对,穗娘,阮娘你可听说过?”

阮娘手掌微微攥了攥,然后状似有些陌生地道:“没,没听过。”

珠玑点头:“嗯,也是,京中这样大,各家做各家的生意,哪能都认识。”

阮娘心里一阵沉重,她有些不自然道:“我去后屋看看饭菜好了没有。”

夏桉得知此事,心里其实也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珠玑能这样快就入了魏氏的眼。

府中有一潭硕大的莲池,每年秋季,里面的红鱼最为灵动肥美,年年此时,魏氏都会在府上举办赏鱼宴,邀请各个府上的夫人姑娘们前来赏鱼。

魏氏愿意让珠玑来参加这样的宴会,显然是已经将她当成了朋友。

-

最近生意上的事情,基本都是宁舫天在操心,她这几日一直在府里待着,

做做药膏,理理药材。

调香,为祖母准备生辰礼物。

喜鹊颇为喜欢陪着她摆弄药材,且她一点就通,已经记下了很多药材的用法以及药理。

如今每次去宝药阁回来,都能看到她拿回来几粒山楂丸。不多,也就五粒。

每次她都嘟囔道:“臭石竹,小气鬼,每次就给我五枚,多一枚都不肯给。花银子买也不肯给。”

夏桉知道,石竹那是怕她当做零嘴吃多了。

山楂丸偶尔吃吃,可以帮着消食,吃多了可是会伤身的。

傻丫头不明白人家的苦心。

琥珀似是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调侃喜鹊道:“有没有可能,人家石竹是希望你能多去几次?”

喜鹊还是全然不明白:“怎么会?你看他那一副死板的样子,他就是小气。”

琥珀和夏桉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傻丫头终究是还没有长大。

夏桉准备接下将医术慢慢交给喜鹊,日后若是她和石竹能走到一起,正好他们家是药材商,她懂医药,将来在婆家也更容易立稳脚跟。

前世那般的苦都躲过去了,今生无论如何也要让她做个寻常的娘子。

至于琥珀,她则对药材一窍不通,无论怎么教她,她也总是能将相似的药材搞混。一碰到与药有关的事,她就推给喜鹊去做。

显然是对医术毫无兴趣。

但是她性子干练直爽,很善于安排事情和算账,如今云芷阁的库房和账目,都是让她来把控。

如此,也好,将来做个管家的娘子,也是够用的。

总之这一生,她希望身边的人,将来都能够过上像样的日子,

如今院里倒是还缺个人手帮着喜鹊一起整理药材。

绿幺的表妹佑佑,她一直托双鹤在前院照应着。

找个时机可以将她弄到云芷阁来了。

正琢磨着,云芷阁来了“不速之客”。

夏舒寒像一只被打散架又重新组装上的木头人,挎着双腿走进了云芷阁,见了夏桉,一屁股坐在了院中的一个石凳上。

夏桉一看便知,这是被盛枷“摧残”得不轻。

果然,他开口便道:“三姐姐,救救我吧。”

夏桉不以为意地挑眉:“咦,这话可不要同我说,当初我是如何提醒你的?”

“三姐姐,我已经连劈了几日的柴火了,那大理寺的柴火堆,像是自己会长高一样,劈完一天,又长回去,再劈完一天,还是会自己长回去,根本劈不完,劈不完啊。”

夏桉淡声道:“人家大理寺那么多人呢,每日多费些柴火怎么了?”

夏舒寒憋气道:“我现在合理怀疑,师傅他同意做我师傅,就是因为大理寺没人劈柴火,这是拿我当劳工呢。”

“怎么?后悔了?”

夏舒寒道:“谁后悔了,我没有。”

夏桉点头:“嗯,那便不要诉苦,毕竟,后面的苦只会越来越多。”

“三姐姐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

夏桉上下打量他一圈:“胳膊腿儿健全,能走到这云芷阁说明还有一口气,至于盛大人将你是当劳工还是当奴才,我早就说过,他很可能不把你当人看,如此,倒是说明我的猜测都是对的。”

“三姐姐——”

“好啦,”她对喜鹊道,“将消肿的药膏取来。”

喜鹊进屋取了一个白瓷瓶,递给夏桉。

夏桉将白瓷瓶塞进了夏舒寒的手里,然后双手握了握他的手,状似同情地道:“回去将手上的泡涂涂,不然明日的柴火还怎么劈?这本就是一条难走的路,前路几许残酷,只能你自己熬着了。三姐姐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夏舒寒十分崩溃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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