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善堂里,被保姆洗干净了的小乞儿焕然一新,长得别提多漂亮乖巧了。
善堂里的保姆们虽然是拿钱办事,照料这里孩子们的吃穿住用,对他们不会过多关注,但是看小乞儿生的这么好,她们还是有些好感的。
听到小乞儿肚子里传来“咕——”的叫声,一个姓张的保姆,便领着她先去厨房拿剩饭垫垫肚子。
“你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乞儿十分肯定的道:“我叫优优。”
她不记得自己父母模样,更不记得家在何方,但她记得以前有很多人围绕在自己身边,他们都叫她“优优”。
“优优啊,真是好听的名字,那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姓氏?”
乞儿眼中的光暗淡下来,她不知道,她对于自己的姓氏毫无印象。
看着那颗摇头的小脑袋,张保姆心生怜惜,柔声道:“没关系,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有吃有穿,还有人教你们本事。
你若是喜欢烹饪,将来便可当个厨娘;你若是喜欢女红,将来便可当个绣娘;就算你什么都不喜欢,只要能学会收拾打扫,将来也可以卖身去大户人家当个粗使丫头,总不至于没口饭吃。”
小优优听的很认真,这也许就是她未来的前程。
当她填饱肚子,出现在善堂那堆大大小小的孩子里时,纵然小孩子们还没有什么审美,但是小乞儿过分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容貌还是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距离感。
没有小圈子主动来接受她,也没有人来尝试跟她说话,她的日子比在街头乞讨时还要寂寞冷清些。
不过,至少有东西吃,有地方睡,就冲这两点,她觉得很满足。
在善堂里,满了七岁的孩子就会开始学本事,毕竟善堂不可能养他们一辈子。
七岁到十岁的孩子,要上半天课;十一岁到十四岁的孩子要上一天课;满了十四岁的孩子就得出去找工作;满了十六岁的就不再是孩子,不能再呆在善堂里了。
所以,善堂中比较有闲、比较活跃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特别是不满七岁的。
而不满七岁的孩子,数一数,大大小小也有几十号人,颇为不少。
人多的地方,便有江湖。
即便大家都对优优有种距离感,也架不住一些顽劣的孩子那颗想要欺负人的心。
“说,今天张婶是不是又偷偷给你吃好东西了?”
一个小胖子揪住优优两个羊角辫中的一个,气愤的质问。
老实说,善堂伙食虽然管饱,但油水也不算太多,他能长成个胖子估计也是有基因的功劳。
优优被他揪得头向后仰,她嘴里大声否认着:“没有!张婶没有给我吃好东西!”
“你还不承认,你敢不敢让我们搜你身上!”
另外一个小瘦子也在旁边狐假虎威。
这一胖一瘦两个小子,正是目前善堂里七岁以下孩子中的“胖瘦二煞”,堪称霸王一般的存在。
小优优怀里没有任何东西,但她也知道让人搜身是绝对不可以的,是一种侮辱。
“我不让你们搜,你们这是欺负人,我要去告诉李管事,让他罚你们!”
“嘿,还敢告状!瘦子,跟我上!”
小胖子受不得激,在他心目中:宁挨一顿揍,不能丢一分面儿!不然将来,小弟就不好带了。
胖瘦二煞开始拉扯小优优的衣服,她开始尖叫起来。
她拼命的推开他们,奈何她只有四岁,二煞都六岁了,一个她都打不过,更别说两个了。
正当她挣扎尖叫的时候,忽然从旁边冲出一道身影,狠狠的推开了瘦子。他的力道很大,瘦子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优优和二煞都愣住了,只见来人眉目俊秀、身材颀长,乃是一个平时比较沉默老实的六岁男童——杜秋白。
胖子怒道:“杜秋白,你干什么?”
“我不许你们欺负她!”
“你凭什么不许我们欺负她?”
“就凭……”
杜秋白看了一眼优优清澈的大眼睛,旋即对着胖子郑重道:“就凭我是她哥哥!”
“啊?”
周围观战的小屁孩们都震惊了,他们怎么不知道杜秋白和优优两人是兄妹?
优优来善堂也有二十多天了吧,平时也没见他俩说话啊?
小优优心情有些激荡,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愤怒中完全挣脱出来,就突然享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感觉。
她看着杜秋白的后脑勺,觉得他就像一座巍峨高山、一个天降神兵!
小胖子怒道:“优优,你不是说你没有姓吗?”
优优忙往杜秋白身后一缩,大声道:“我有姓,我叫杜优优!”
小胖子气的要死,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杜秋白,自己之所以能在小孩子里称王称霸,是因为杜秋白不屑于这么干而已。
杜秋白朗声道:“听见没有?她叫杜优优,是我妹妹!以后谁想欺负她,先过我这一关!”
小胖子哼了一声,想带着瘦子撤,谁知瘦子却拱火道:“我们两个打他一个,能赢!”
小胖子一听又来劲了,冲杜秋白发狠道:“我就先打你,再打她!”
说着他向杜秋白一拳打来,瘦子也一蹿而起,从旁夹击。
杜秋白临危不惧,他一边躲开胖子的狠扑,一边朝瘦子狠狠击出一拳。
瘦子躲闪不及,身上挨了一拳,但他的小拳头也击中了杜秋白。
胖子一击不中,又发动了第二轮攻击,眼看杜秋白刚跟瘦子对攻了一拳,已然无暇躲闪。
围观的小孩都以为杜秋白要糟糕了,哪知异变突起。
优优从杜秋白身后闪了出来,她闪到胖子身后,对着胖子的膝盖窝就是狠狠一脚,胖子“啊哟”一声被她踹得跪倒在地。
瘦子大惊失色之下被杜秋白狠狠击中了面门,顿时也惨叫出声。
胖子想从地上爬起来,却遭遇到了杜秋白狂风暴雨般的拳头袭击,七八拳之后,胖子身子一软,往地上一歪,呜哇大哭起来。
远处传来了大人的喝问声,围观者一哄而散。
杜秋白看看优优,郑重道:“你干得好,真聪明!以后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优优眼里突然盈满了泪。
杜秋白惊慌道:“你别哭啊,你为什么要哭?”
她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郑重的点头道:“好,你就是我的哥哥杜秋白,我就是你的妹妹杜优优!以后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
她头上的羊角辫一点一点的,为她铭记着这句终生不渝的誓言。
兄妹二人在善堂中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半年时光,直到有一天,善堂中来了几个特殊的人物。
那天,先是有几个保姆召集了所有的七岁以下的孩子集合,然后善堂最大的管事李管事亲自带着三个一身黑衣的人来了。
黑衣人对着那些大一点的孩子一通盘问,又扳手扳脚的观察了一遍,经过一番商量后,其中一个指了四个孩子道:“你们跟我走吧。”
三个孩子里就有杜秋白和杜优优二人。
杜秋白问道:“去哪里?”
那人眉头一皱,李管事忙接话道:“三位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接一步说话。”
又转向孩子们道:“你们四个跟着过来,别人都散了吧。”
从那天起,善堂里的孩子们再也没有见过杜秋白四人,而大熙朝的暗卫营里,则多了四个小学徒。
可惜,他们四个中也只有杜秋白和杜优优互相扶持,熬到了“毕业”。
另外两人,都消失在了暗卫营学徒残酷的训练中。
当他们一起被指派到燕王府,成为燕王的暗卫,“二皇子殿下”终于在杜优优的脑海里从五个字变成了一个具象的人。
燕王面如冠玉、气度高华,简直跟哥哥一样好看,而且他还那样的善良、礼贤下士,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和哥哥是如此年轻。
在杜优优心里,燕王渐渐成为除了杜秋白以外世界上最好的、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