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丫鬟左右互看,不明白乔染的意思。
乔染开口,“我问你们,你们的主子是谁?”
丫鬟们七嘴八舌,有人答世子妃,有人说是世子,还有人说是管家,总之没有个统一答案。
乔染换了个说法,“不论你们今后是妾还是丫鬟,都是世子后宅的女人,你们未来的荣辱,取决于谁?”
这回大家统一了回答,“世子妃。”
世子迟早要袭爵,世子妃早晚是侯府的女主人,她们不管是妾还是下人,命运都取决在世子妃手中。
她们好像转过弯了,主子只能有一位,那就是世子妃。
只认世子妃的话,那才是忠。
乔染视线从她们面上扫过。
“我院中不留不忠之人,想离开的,我可以让你重新回去伺候世子,但留下的人,只能有我一个主子,凡事必须以海棠院为先。
海棠院里发生的事,一个字都准许漏出去,海棠院里进来的人,必须报备主子,做不到的现在就站出来。”
八个丫鬟们认真思索了会,都选择留下来。
乔染敲了敲桌子,“我不留叛徒,也不留废物,若有不忠举动,全部发卖。”
迎秋给她们一人发了把金瓜子。
恩威并施,方得人心。
翌日天刚亮,乔染起来发现,院里的八个人全部换了副模样。
紧身的衣衫改回了原本的样子,脸上的浓妆全都消失,精神气息改变,连带着面相都提升了许多。
除了昨晚的训戒,迎秋晚上与她们同住,也发挥了大作用。
迎秋并不是简单的丫鬟,她原本是国公府最年轻的掌事“姑姑”,对管理下人有自己的方法。
乔染梳洗后,前往松涛院请安。
每日清晨,是刘老夫人最快乐的时段,也是文宣侯众妻妾的噩梦时间。
如今,又加上了乔染。
刘老夫人坐在主座,按照惯例,老夫人会先对所有人近来的言行举止进行批评。
田氏首当其冲,被老夫人用女戒、家规、孝经三重组合,训斥了半炷香的时间。
田氏来的时候荣光满面,这会被打击的有点蔫。
马姨娘身为刘老夫人的娘家人,轻描淡写点了两句,其他两个姨娘存在感太弱,老夫人懒得费口舌。
到了乔染,老夫人上下打量她的穿着,嘴里啧啧的摇头。
田氏知道,老夫人要开喷了,她给乔染投去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刘老夫人摸了摸抹额上的绿翡翠,声调里透着轻视,“小门小户培养出来的野丫头,瞧瞧你的穿戴打扮,寡淡寒酸的呀,走出去都丢我们侯府的脸面。”
乔染穿着是名贵的织金锦,头上戴的是太子添妆送的白玉珠宝,一身的行头少说数百两。
刘老夫人没见过这么贵重的锦缎,以为她穿的淡雅就是寒酸。
田氏一眼看出乔染身上的打扮贵重,正要开口,乔染站出来,行了个大礼,“谢老夫人赏赐,孙媳今日就去云锦阁添置首饰和衣裙,不买到配得上侯府的装扮,绝不走出云锦阁的大门!”
云锦阁的珠宝绸缎,用金来标价。
刘老夫人眼皮跳起来,“老身何时要赏赐你?”
“老夫人慈爱晚辈,见不得孙媳这般穷酸,自掏腰包为孙媳添置行头。”乔染眨了眨眼,“难道老夫人指点孙媳,不是这个意思?”
刘老夫人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乔染都说她慈爱晚辈了,难道她说不是这个意思,就单纯为了骂她两句?
刘老夫人冷哼,对着她的行礼动作,再次开喷,“站没站样,坐没坐姿,张妈妈,你教教她应该怎么给长辈行礼。”
张妈妈掏出戒尺,对着乔染细腰甩下去的同时,露出凶狠的表情。
“张妈妈,你错了,大错特错!”
乔染大声训斥,“老夫人,张妈妈拿戒尺的姿势不对。”
张妈妈的戒尺停在半空,乔染夺过戒尺,“女子姿态应当优雅柔美,拿取东西需手握方寸,抬手举胳要有美感,面部表情更要怒不露齿、躁不瞪眼。”
“就像这样。”
戒尺在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度,乔染微笑着,将戒尺甩到张妈妈的臀部。
啪的一声。
张妈妈疼的脸都红了。
“张妈妈,来,跟我做。”她又示范了一遍。
啪!
张妈妈捂住屁股,被乔染追着打。
刘老夫人气的抹额都歪了,她叫停了两人的追打,瞪着乔染的脸,尖酸道,“新婚第二日,世子就未宿在你的房内,空有张漂亮脸蛋,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乔染很想怼,但老夫人夸她美,她便夸回去吧。
“老夫人,老侯爷已经几年没去过您的房间了,定是您美若天仙,让老侯爷的心飘去了大盘山。”
老侯爷上次写信回来,人已经到了大盘山。
刘老夫人别说抓住老侯爷的心了,连老侯爷的人都看不到。
她现在就想撕烂乔染的嘴!
刘老夫人扶正抹额,阴嗖嗖的扫过乔染全身。
不过仗着是世子正妻的身份,有朝一日世子没了,看她还敢顶撞谁。
刘老夫人拿出佛经,每日晨起,侯府的诸位夫人都要诵经念佛,为侯府祈福。
刘老夫人倒也不是多信佛,她只是享受,这些人对她唯命是从的感觉。
尤其是田氏,定远将军府里的嫡出千金,不还是要日日请安,对她一个商贾出生的嫡母言听计从。
媳妇熬成婆,熬的就是今天。
下人们搬来蒲团,田氏和众妾室们齐声诵经。
乔染坐下来梦游周公,不多会,她被旁边的胳膊杵醒。
田氏盘着发麻的双腿,“儿媳,日日请安,我的腿受不了了,你想个办法,让老夫人消停段时日。”
刘老夫人听见动静,朝她们的方向瞪了眼。
田氏悻悻扭回脑袋。
乔染把经书举起来挡住脸,侧眸问,“母亲,你会装晕吗?”
田氏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乔染把拿倒了的经书翻正,“待会站起来,你只管晕,谁叫都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