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山贼,数百马匪,几十号大小头领。

这是一个郡内所有的贼匪实力。

平日里他们都在各自地盘啸聚山林,打家劫舍。

如今却是联合一起,有着官面暗地里的授意,干着违法的事。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做,只是如此规模却是头一回。

平日里那些县令也会养寇自重,和山匪们互帮互助。

上演一场贼匪打家劫舍,青天县令平息匪患的好戏。

一个需要政绩。

一个需要钱粮。

皆大欢喜。

没有一个需要百姓的。

所以受苦的就只有百姓。

“兄弟们,唱好今儿的大戏,我们往后就不愁吃喝了,杀啊!”

山匪头头舞着大刀,几千人乌拉拉地席卷而出。

他们是乌合之众。

连郡城里驻守的一千郡兵都打不过。

但对付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无往不利,下起手来比任何人都要狠!

天刚蒙蒙亮,村庄里的人们便已在田间地头忙活。

二征粮食已经让很多人家里的米缸见底。

这刚刚冒出的苗苗,是他们心中最后的希望。

轰隆隆……

地面颤动。

弯腰劳作的村民们疑惑起身。

旭日初升,刀片子折射着阳光,照在他们迷茫的脸上。

片刻过后,迷茫不再,化作惊恐。

“杀!杀!杀!”

他们挥舞着大刀长矛,面容狰狞。

老人、小孩、青壮、妇女,全都逃不过,一个个如麦子般倒下,让这田间地头的秋收提前。

血,浇红了地,苗子也都被马蹄踩进那一片猩红中。

人,杀光。

钱,粮,全部都被清理出来,钱归他们,粮归官府。

剩下的,一把火烧个干净!

这群盗匪如蝗虫过境,按着县令们商议划分出的村庄,挨个挨个清理。

他们清理的速度非常快,因为后勤全由各县县令包办。

屠完村后,将劫来的粮食就地往县粮仓一运便是。

不过到底是几千人马,很快就引起了各村镇百姓们的注意,一时间人心惶惶。

“陈小哥,外面正在闹匪,凶的很,听说都连屠了好几个村子,你若是要走,还是等风头过后再走吧。”

村长劝道。

他现在天天愁着一张脸,拜天拜地拜菩萨,就求赵村别再遇上这些丧天良的畜生。

“村长,这匪患都闹了好几天了,郡城难道不派兵管管吗?”

陈胜问道。

根据传来的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保守估计,土匪的数量起码有三千以上。

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规模了,郡城太守早该派兵围剿了。

可他在村里待了几天,就是没听说太守派兵的消息。

“唉,谁知道呢,没准那些土匪真的如传闻中的那般,有十几万人呢,太守大人也拿他们没办法。”

村长叹气道。

陈胜嘴角抽了抽。

十几万人?能有五千就不错了,否则那不叫土匪,叫反贼。

十几万的反贼,不拿下郡城繁华之地,反而抢村子,这也太离谱了。

不过就算是五千人,行为举止也非常奇怪,放着富庶的镇子不去抢一波肥,偏偏抢村子,还连着抢,就不怕郡城出兵吗?

还是说……

“村长,我终归是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陈胜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象力太丰富。

下意识摸了摸腰带,上面一排排全是磨好的铜钱。

他之所以在村子里多待了几天,就是让村里的裁缝用那妖狼的皮改一下腰带。

有了能收放自如的玄铁飞刀,普通百炼飞刀倒是用不着了,不如全装铜板。

打高手用玄铁飞刀,打喽啰,用铜板就好了。

一文的买命钱,嘿嘿,赚了。

“唉,那老朽只能祝陈小哥一路顺风了。”

村长无奈拱手道。

他知道陈胜很强,但一个人再强,难道还能以一敌千吗?

“陈哥哥要走了吗?”

果果恋恋不舍。

村里的孩子们都围了过来。

他们挺喜欢陈胜这么一个大人陪他们玩游戏,讲故事的。

“哈哈,陈哥哥要走啦,以后说不定还会回来看你们的。”

陈胜笑着揉了揉熊孩子们的脑袋。

在这世界,孩子们的童年是非常短暂的,有时候压根就没有。

不像前世,有的人三十岁了,还是个孩子。

“快看,前面着火了!”

赵达喊道。

村长脸色骤变,他眺望远方,一股黑烟冲天而起。

那是小丘村,与他们赵村仅有几里路的距离!

“不好,那群土匪杀来了,大家快跑,快跑!”

村长大喊着。

他的心里是无比绝望的,因为人没有马快。

能做到的,就只有尽量分散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陈胜闻着空气中传来的焦臭味,喃喃自语道:“还真是巧,顺路啊。”

“老马,走了。”

“嗷咦。”

陈胜翻身上骡子背。

“村长,某去也!”

四蹄翻飞,陈胜朝着小丘村的方向前行。

“陈小哥!”

赵达焦急大喊着。

他还以为陈胜眼瞎跑错路了。

“赵达!带着自家婆娘孩子,快跑!”

“可是村长,陈小哥他……”

“没有可是,快跑!”

村长朝着陈胜离去的背影跪地叩首。

“阿爹,咱也快走吧。”

村长大儿子架着牛车喊道。

“儿啊,你走吧,我老了,死,也死得死在村子哩。”

村长一屁股坐在地上,破罐子破摔。

“爹!”

大儿子急眼了。

“带着你弟弟走,记得,天黑之后,村子要是没起火光,就回来,去,拿着家里的锣,边跑边喊给大家听!”

村长瞪着眼喊道。

“知道啦!”

大儿子咬牙,把家里银钱粮食放在车上,带着弟弟赵小胖和一大家子驾车跑。

一边跑,一边流泪敲锣喊。

“村里人都听着,俺阿爹说了,晚上要见村里没起火光,大家就回来!”

如此一路重复大喊。

村长逆着人群,回到家里,拿起梭镖,挑着酒葫芦,搬个小凳,就这么坐在村门口。

他饮下一口浊酒,就这么望着那几里外的冲天黑烟。

“嘿嘿,陈小哥,老朽就把命赌在这儿啦。”

村长嘿嘿笑着,他可是使梭镖的好手,若是土匪来了,怎么说也能扎死一个够本。

当然,他更希望自己苦等一天,啥也没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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