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在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可怕的。
正暗暗松了一口气,太后又说:“皇后,你也去看看皇上伤势怎样吧,皇上受伤,你这做皇后的也理应去照看一下,莫事事让人领了先。”
心中一惊,让皇后去看,以着皇后曾经对夏君棠的喜欢,一定颇为了解,有些气息是藏不住的。
皇后站了起来说:“是,臣妾去看看皇上。”说罢便在宫女的挽扶下进了内殿,我心里又惊又惧,表面上波澜平静,什么也不敢表露出来了。
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太后那犀利的眼神几乎可以将我一根骨头一根骨头从身体里面剥落下来一般。
我也不知道皇后会不会发现,只能站在这里听天由命。
随后太后又问:“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轻声地说:“沐秋也不知道,当时陈公公在皇上的身边,他最为清楚了,皇上说兹事体大,不得声张,所以陈公公才匆忙告诉了沐秋,沐秋一过来看到皇上受伤,都吓着了。”
说罢,还得装出一幅惊吓的样子,显然太后是不相信的,但我总得装得像那么一回事一样。
稍会御医出来,皇后也出来了。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的确是受了伤,不宜劳身动气。”
她看着皇后说:“皇后,里面皇上受伤可重?”
这无疑就在问是不是皇上,我也颇为紧张地看着皇后,她依旧一脸的淡然,白嫩的脸上多了些细微的伤,让人看了忍不住叹息。
她淡淡地说:“母后,皇上受的伤颇重,需要安养,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心放了下来,夏君棠真厉害,居然连皇后也骗了过去。
我正暗自庆幸着,皇后却看了我一眼,眼里有些冷嘲。
陈公公也出来了,于是便把昨天发生的事轻声地说了出来。
细细说来的都是昨天晚上已经谋划过的,昨日摆宴,皇上赐酒于路先虎,奈何路先虎怀恨在心,要皇上恢复他三军总督的地位,还得让皇上将我指婚于他,皇上大怒,说沐秋郡主的身份明里暗里宫里的人皆所知,指责了路大将军,路大将军就瞪着舞妓看,舞妓一个不慎摔在他前面,他竟然以为皇上要杀他,便拔出剑仗着功夫高强就在杀戳起来,还杀死皇上跟前的公公,是小公公挡在了皇上的面前,要不然皇上就差点……。
一字一句都没有半点的纰漏,那现场的确是血污一片,凌乱不堪,还有些知情的人但是很可惜,他们都不能再活下去。
一个江山,一个帝王,我现在终于明白,他脚下踏着的不止是锦绣江山和权势,还有着不少的生命和血腥。
以前我总是想夏君蓝是很狠心的一个人,把别人的生命不当一回事,而今当自已面对了,才知道很多的事和很多的人,都是不得已的。
“赐酒。”太后轻淡地一笑,眉眼中的哀痛沉重。
陈公公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太后哀叹出声,彷若一下又老去了不少的年华,竟然又笑了起来:“起驾回宫。”
“太后娘娘起驾回宫。”门外的公公又在叫。
送走了她们,感觉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了,跌坐在椅子上觉得心跳得如此的快啊。
外面大开的门,还依稀可以看得到雪花在飞舞,一切都静了下来。
再拖着疲累的心进去,夏君棠已经坐起了身,忍着痛疼说:“皇后已经认出我来了,她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了,张开口无声地说话,我看那口形,明显就是夏君棠。”
我已经疲累得不想去猜测太多了:“皇后在太后的面前只说,皇上的伤很重。”路遥对夏君棠也曾有过情意,自然会认得出来的。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夏君棠和夏君蓝再像,可我哪怕眼睛看不到了,我还是分辩得出来的。
什么也不想说,索性钻到床底下去,紧紧地拥抱着那个沉醉不醒的人,让他那微微的温度,给我以安慰和力量。
君蓝,真累啊,真累啊。
“知秋。”林洛水担忧地叫。
夏君棠轻道:“让她休息一会吧,她很累了。”
外面很沉静,这黑暗的小地方,只有我和夏君蓝,努力地吸闻着他的味道,发现自已从来没有这么期盼过他醒来。哪怕是他睁开眼睛看看我也好,哪怕他是突然说,云知秋朕是骗你的,朕其实是利用你们来引蛇出洞,我也会原谅他的欺骗的。
可是还是不要这样的好,她是你的母后,你最不会防着她,要你杀她,你心中会有多痛,就这样睡着,三年,不就是三年梅花开吗?有什么了不起对不对,你醒来就换我好好地睡一觉了。
陈公公低低地说:“娘娘不必担心的,太后身边侍候的丫头里,也有皇上安排的人,太后的一举一动,倒也是不难的。”
我脸贴着他的脸,让自已脸温暖他一些,越发想要将他的心都暖透去,你很早就不相信自已的母后了,那你的生命中,还有什么呢?权利是冷冰冰的东西,你是活生生的人,你的亲情,你的感情一无所有的时候,那你不是很冷很孤单吗?
所以现在我也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对我放手了,你听着,我也不会对你放手的了,除非我死,否则我心里头只会爱着你一个人。
惊呆到了中午,匆匆地让人去御学院里接了三个孩子过来。
没让熙进来,只拉着宝宝和栩的手进了寝室。
栩和宝宝一眼看到龙床上躺着的夏君棠,却讶异地看我。
栩拢紧眉头:“母妃,他是谁啊,怎么穿着父皇的衣服,躺在父皇的床上,好大的胆子,这要是要杀头的。”
“宝宝,这是父皇啊。”
宝宝摇头:“不是父皇。”
连孩子都骗不了,我低低地一笑,蹲下将二个孩子拥着:“从今以后,你们只能叫他父皇,不管谁问你起你们,他就是你们的父皇,明白了没有?”
二个孩子摇头:“不明白,母妃,这是为什么啊?父皇呢?”
“父皇在跟我们玩吗?”宝宝仰起头笑:“父皇藏在哪里?宝宝写完字了,父皇不可以罚宝宝的哦。”
这声音,真让我心里舒坦啊,他们还是这般的无忧,没有感觉到宫里气氛的惊然改变。
“因为要是让别人知道,母妃就会被杀头的。”
为什么,现在还太早了,我告诉他们也未必会懂的。
二个孩子一惊,都抓紧我的衣服:“不可以。”
“所以告诉你们,这就是父皇,现在父皇睡着了,要很久很久才醒来,所以有人要趁着父皇睡着不能保护母妃,就要杀母妃。”
“他是父皇。”二个孩子同声地说。
泪水一下从我的眼里滑了出来,我点点头:“是的,不管谁问你们,你们都得说他是父皇,是你们的父皇,你们父皇平日里怎么对你们,管你们,一切都不会变化的,栩和宝宝也不要担心,母妃是一棵树,不会让风刮着跑,会保护着你们的,不用害怕。”
孩子紧拥着我:“母妃。”
那娇嫩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些未知的惊惧。
“不怕,母妃一直会在,栩和宝宝都不用担心,好好做好自已平日里做的,不管是太后问你们,还是哪个母妃问你们,你们都照着往日那般说,也不要告诉谁,知道了吗?”
二个孩子慎重地点头:“母妃,知道了。”
“拉勾勾,说话要算数。”
二只带着些许颤抖的小手指伸到了我的跟前,与我勾住,我笑着说:“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以后面对他们的,或许有着很多的恐吓,利诱,但是我带着的孩子我知道,他们不会放弃拉过勾的承诺的。
亲亲栩和宝宝的脸:“别怕,知道吗?栩和宝宝都长大了,不能再害怕了。”
二人用力地点头,依在我的怀里紧紧地相依着。
下午还是那借口,出去上香求菩萨为皇上保佑,林洛水也一并出宫。
他还是睡得那么的沉,我轻用暖巾子擦着他的脸:“君蓝,你先到外面睡一觉,知秋会想着你的。”
“时辰差不多了。”林洛水走了进来:“轿子什么也备好了。”
我轻应着,我真不舍得现在就让他离开宫啊,但是宫里久了就会有人发现的。宫的这边有太后的人,太后的那边有皇上的人,留着总会留有蛛丝马迹的,送到我父亲沐公候那里去,我就可以完全的放心和夏君棠一起抗战了。
出宫的轿子不是很多,出得外面觉得很冷,雪花在冷风里飘飞着,行人的脚步踩上去,沙沙作响。
今天的盘查相当的严,前面是林洛水带和公公扮成的小厮,如果是往日,只要守门的一看是林洛水,早就放行了,今天却是拦了下来。
因是和我一路而行,所以带路的公公说:“是林御医和沐秋郡主出宫,林御医整夜在龙华宫里候命,疲及已睡,莫得大声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