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馆回来，马车上穆水瑶一直靠着垫子出着神。
玲珑看着她，却不知为何欣慰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换了只手撑住下巴，穆水瑶打量的看着玲珑。
玲珑拉过她另一只手，替她揉着发酸的手臂：“奴婢只是为小姐高兴，奴婢当年没能跟着小姐出府，但是小姐在外面却还是有人照顾，奴婢心里其实早就将方莲当成了恩人。”
她说的感慨，竟有一丝自责。
穆水瑶忽然拉住她的手，或许经历了生死，对这真情便看的尤为贵重吧。
“玲珑，我说过我要保护自己重要的人，你和方莲对我而言都意义重大。”
玲珑愣了一下，噗嗤一下，又继续替她揉着手臂：“好了小姐，奴婢可不是吃醋。奴婢看着那李掌柜也不像是善茬，小姐今日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恐怕他会向大夫人告一状。再不济也会为难方莲，到时候就不好了。”
“你不用担心，我相信方莲能应付得过。”穆水瑶说的毫不在意，玲珑诧异。
小姐为什么会对方莲那么有信心？明明李掌柜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而方莲那样胆怯柔弱。
穆水瑶托着额头，刻意忽视她的诧异。
穆水瑶手上还握着那个荷包，用拇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针脚。
刚才拉着方莲的手的时候，她清楚感觉到方莲手心上有一道一指来长的刀疤，应该是不久才留下的。
而那刀疤痕不是切药的铡刀，而是锋利的刀剑。
这个方莲并不简单。
……
主仆二人刚一回府，才进了府门，就有下人匆匆赶来。
“三小姐三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那人神色慌张，目光竟也有些躲闪：“是二姨娘，二姨娘的病情加重了，三小姐，你快跟我来吧。”
二姨娘？穆水瑶心底闪过一丝诧异。
那人又继续催促：“三小姐，请你晚点吧，晚些就来不及了。”
梧桐院。
穆水瑶到时屋子里早就叫声连连，下人们匆忙进出，场面十分壮观。
穆水瑶看着这些人，很快便进了屋。
屋子里也是一片混乱，二姨娘在床上不停打滚，来回呼痛，吓坏了一旁的阿莲，只能紧紧抓住她的手，急得要哭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穆水瑶话音刚落，阿莲一回头便抓住了她的衣摆。
“你干什么？”
玲珑上前扯回，阿莲却紧抓着不放，歇斯底里的大声道，“三小姐，姨娘是吃了你的药才这样的，我知道上次姨娘说了你几句你就记恨在心，可你也不能要了她的性命啊。”
床上的二姨娘脸色苍白，也注意到穆水瑶来了，她停止了打滚，趴在床边，头发散落，神形憔悴，像极了女鬼：“三小姐，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玲珑急了，扯开阿莲的手，将穆水瑶护在了身后。
穆水瑶却拍了拍她的肩，神色镇定的示意她退后：“二姨娘，既然你说是服用了我的药，那不如让我诊一下脉吧。”
“你走开！不许你再碰姨娘。”
阿莲抱着二姨娘，十分警觉。
二姨娘咳嗽了两声，立刻道：“其实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也不知道别人是否这么想。如果不想让老爷知道，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去求老爷，说你愿意代替大小姐嫁给宁王殿下。”
原来如此，二姨娘处心积虑到头来也是为了别人筹谋。
穆水瑶看着她，那目光让二姨娘心底发寒，她明明没在笑，但却又清楚让人感觉到冷笑和嘲讽。
“如果我不答应呢？”
为了让她相信，二姨娘不惜自残身体，哪怕是现在她的病也不是装的。
二姨娘紧握着拳头，她刚要开口，忽然听见门外又一声通传：“老爷、夫人到。”
二姨娘吃了一惊，她明明让下人封锁消息，只将苏瑶一个人拉来，怎么还会惊动老爷和夫人？
一行人鱼贯而入，穆水瑶看到跟在大夫人身旁的苏姜柔，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难怪她刚才不在，原来是沉不住气去告状了。
穆水瑶的表情变得有趣，尤其是在看到二姨娘一下子直起了身子，气得浑身发抖，而苏姜柔则躲在苏姜梦身后，拽着衣摆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自己的娘亲一眼。她反倒更期待这母女二人的表现了。
“见过父亲。”见过父亲，穆水瑶从容行礼。
苏溢的目光最先落在二姨娘身上，但却并未停留太久，随后转向了穆水瑶：“我都听柔儿说了，二姨娘是吃了你的药才变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女儿冤枉，二姨娘所用的药方并不是女儿所开。”
“还说不是，当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还想抵赖吗？”苏姜柔立刻开口，也不顾二姨娘的目光。
穆水瑶注视着她，目光冰冷：“玲珑，把东西拿出来。”
“是。”玲珑立刻拿出一张方子，双手捧到了苏溢面前。
“女儿习惯开过的药方留一个底，这就是当时女儿为二姨娘开的方子，都是一类温补的药材。二姨娘本就感染了风寒，她会如此腹痛不止，想必是服用了大量的巴豆，但是女儿的药方上并没有这样的东西，还请父亲明察。”
二姨娘愣了一下，再看向穆水瑶眼底全是震惊，她竟早有准备。
苏姜梦看了岳氏一眼，母女二人眼中都有明显的不悦。
“不、这不可能。”苏姜柔摇着头，难以置信，慌张不已，“父亲，真的是她，你要相信我。”
“够了。”苏溢冷声呵斥，“难道真的要让我请大夫来替你娘亲诊治吗？”
苏姜柔完全懵了，二姨娘咬着嘴唇，紧抓着床单，她很清楚苏溢是给她留了最后一分颜面。到底是她们太过轻敌，小看了苏瑶。
“老爷，我知道错了，柔儿也是关心我，你要怪就怪我吧。”二姨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抓住苏溢的衣摆，可怜兮兮。
二姨娘平日里是府中最为得宠的，看到她这个模样，岳氏嘴角浮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