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风故意逗弄她,头枕着手臂,听她到底能给自己派个什么生计。
“那个……这……其实吧……”巧儿趴在他身上,挠挠后脑勺,很是为难。让他去做教书匠?他这种冰人能把小孩子都吓跑,私塾肯定不敢请他。去做衙门的笔录?他这么大牌,比县太爷还像大爷,受不了气,肯定能把衙门的房顶掀了。摆摊卖杂货?他这样的人,能拉下脸站在街头吆喝么?再说他往街头一站,大姑娘小媳妇的都看他,街道上肯定要交通堵塞。
不行,思来想去,觉得放他出去抛头露面弊大于利,还是她赚钱养他吧!
“其实吧,相公是做大事的人,如今只是蛟龙被困浅滩,等傍晚涨了潮,自然就可以猛龙入水,翻江倒海了。”巧儿想尽办法照顾他的面子问题,话说的很婉转。莫如风憋着笑——亏她说的一番漂亮话,可真是煞费苦心。
“嗯,我听娘子的,娘子让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不好?”
“好!相公你就先歇着,全当给自己放大假!”
“放大假?”
“就是休养生息的意思,等时机成熟,再一举翻身。”其实她才不知道时机什么时候成熟,她只知道不能让丈夫丧失斗志,要保持健康的心态,淡然看待人生中的起起落落。
“全听娘子的。”莫如风很会顺水推舟,他不介意吃软饭,相反的,他认为这‘吃软饭’是种幸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机会感受的。
“相公……”
“嗯?”
巧儿娇声嘤嘤,动作挑-逗,用身子缠住莫如风。“相公……”
脸上闪过一丝凄苦,却很快恢复,莫如风假装睡意朦胧,翻身朝里装睡。
巧儿不明就里,紧贴在他的背上,“相公……”他以前不是很热衷于此事,怎么如今如此冷淡?巧儿有些受伤。“相公你嫌弃我了?”
“没有,困了,睡吧。”莫如风头也不回,沉声答了句,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巧儿有些郁闷,她都这么主动了,怎么他却没有反应?“相公……”又推了推他,他连动也不动。
巧儿火了!
“莫如风!别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嫁给你之后,我尽职尽责,甚至没嫁你之前也履行义务。我到底有哪点对不起你,你跟我打冷战?!你嫌弃我不漂亮,厌烦了,还是看上哪家小媳妇了?今天不说清楚,你别想睡觉!”
巧儿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掰过来,拎起他的脖领扬起拳头就要捶下去。
可看到他的脸的一瞬,拳头慢慢的松开了。“那个……相公……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莫如风的眼眶红红的,喉结一直在滚动,他的脸上有藏不住的悲伤,巧儿觉得自己说话过分了。
“爱?”他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也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只知道他比她更伤心,在听到郎中说的时候。“巧儿,你知道我有多悔恨,我恨不得死的是我……”
“那个……那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没有经验,还不知道注意,那不是你的责任!真的,相公。”他原来在为那件事自责吗?巧儿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急促的心跳。
“不……你不知道……是我太心急,或许应该先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藏一段时间再走……”他太心急,他想早一些带她来这里。
“没事,相公,我们还年轻,我们可以再有的啊!”
莫如风别过头,眼角滑下泪来,“不,没有儿女,我们这样也很好。”
“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真的没问题了。我都躺了一个月了,你难道不想……”巧儿想要扯开衣带,莫如风突然坐起身,“你先睡,我出去一下。”
“相公!”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抵触她。“相公,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话都要跟我说,我有做得不好的,我有想得不周到的,你都可以说啊!”
巧儿攀住他,依偎着他,“我想要个孩子……”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不用怕有人会在药里下藏红花。
莫如风闭上眼,“巧儿,”他狠狠心说道:“不会了,不会再有孩子了,你想要孩子,我们可以……”过继一个……
“令夫人失血过多,伤的很重,恐怕……再难以孕子了。”郎中那天的话,像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口,他恨不得让宅子里所有的女人为他未曾谋面的孩子陪葬。
他当时就做了一个决定,“来人啊,去给我把府里所有姨娘和她们的亲信都关起来,一个也不准跑!”
那个地方,他再也不想回去了。他好恨,他其实完全可以避免这场惨剧,因为只要跟他们撕破脸,就可以了。可他顾虑太多,才让自己悔不当初。
她跟着他,除了担惊受怕,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当天他带着她来到事先就准备好的山谷里,她昏睡了三天三夜,他甚至担心她就此沉睡下去,一直不敢阖眼,日日守在她身边,为她熬药。她喝不下药,他只好用嘴渡给她,只求她早日醒来。
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危更重要的了,只要她还在,一切都无所谓。
“呵呵,哪有这样的事,流过一次产,就不能生了?”她傻笑,她知道有这样苦命的女人,但是她不相信老天爷对她如此不公,当她想安稳过日子的时候,连做母亲的权力都剥夺掉。“相公,菩萨都说我可以心想事成,得孕男儿,我才不到二十岁,我身体很好,没有那么娇气的!”
巧儿跨坐在他身上,拉扯身上的衣服。莫如风头向后仰,眼泪还是滴落在床铺上,拉住她的手,“巧儿,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我们可以过继一个,族里很多房头上孩子多。你想要孩子,我现在就让人去给你物色一个。”
“我不要!我凭什么抢人家的孩子,我能生,别听那江湖游医的昏话,他懂个屁,就算只有百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试试,科学也有漏洞,我知道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有机会变成现实,我听说过这样的新闻。”巧儿心乱如麻,口不择言,一连串让人听不懂的话一直说不停,“不就是造成习惯性流产么,我小心一些,少走动,不跑不跳,多吃饭,养得白白胖胖的,我命那么硬,不相信就生不下命更硬的孩子!”
莫如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明白她的心意,“你刚才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什么?”巧儿这才惊慌,发现说了不该说的,“我的意思是老天爷不会亏待我这么虔诚的弟子,会给我一个孩子的,只要我……”
“是刚才,你抱怨我对你不好。”
“啊?哪句?”她今晚说的太多了。
“爱,是说钟情的意思吗?”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喃喃的自语。
“嗯,我教你,当我说‘我爱你’的时候,你要回答说‘我也爱你’。”轻轻躺在他怀里,恢复了平静。“相公,我爱你。”
“我也爱你。”莫如风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哪里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思想,他紧紧抱住她,想让她忘记一切不愉快。
接下来的几天,莫如风的话变少了,晚上睡觉也只是抱着她。巧儿不想让他如此消沉,便想要打破现在的僵局。
“相公啊,你看,我说过要送你的吧,做好了。”巧儿几天来都在赶制一件长衫,深蓝色的料子,袖口衣襟领口都走了一圈儿包边,时间紧,她也没有绣花样,只是简单的缝制起来。
莫如风知道她这几天在忙什么,可没想到她速度这么快。巧儿举着衣裳,莫如风走过去,两只胳膊伸进袖子里。
“我比小龙女的手艺强多了,保证穿不坏。”巧儿又得意忘形了,莫如风也没有注意听她的话,只是惊讶她根本没有用尺子量,就知道他的身长袖长,做得很合体。
“为夫真是命好,娶了位贤妻。”莫如风勾起她的小下巴,快速啄了一口。
“只是贤妻还不够。”
“噢?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