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早一天回家,莫如风三天三夜没有阖眼。他时刻惦记着家里妻子的安危,很怕她会出事。
他这次出门是秘密的,只有铺子里少数的掌柜管事知道他在哪里。好不容易可以提早回家,却让他看到了不该看的。
他深夜赶回家,怕吵醒巧儿,准备去书房凑合一晚,前脚刚跨进房门,就听到一阵悠扬的曲声。
莫如风盯着正屋黑漆漆的窗户,心在犹豫。他有种感觉,她不在屋里。
顺着乐声来到花园,远远的看到一双人影在亭子里。他停下脚步,远远的望着。乐曲终了,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很想转身离开,可胸中有股闷气,脚步挪不动。
“这没有什么。”他告诫自己,当看到他们站起身的时候,他走了过去,离得越近,看得越清楚。他们相拥,最后栾离亲了她。他在心里不停的喊‘推开他推开他’,可她没有……
刺痛,有人在用尖刀刺他的心口,狠狠的,转着圈儿的用力刺到最深处。血不断涌出,他快要死了。
她还是后悔嫁给自己吗?她还是没有忘记那个年轻人?他还是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嫁给自己的真实想法。
莫如风很想要问个清楚,手举在空中,他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失态到不能自控。手重重的捶在石栏上,手痛,心更痛。
该走的是他,他把地方留给他们。
回到空荡荡的房间,他无处躲藏。捧出一颗炽热的心,她却视而不见。那么呵护一段情,却伤的最深。他苦笑,怪不得常听说不要动真情,真的是很悲惨的一件事,当被遗弃的时候。
莫如风仰面躺在床上,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来了又走。他知道是她,可他现在不想见她。
她来,是想给自己一个说法吗?
摸了摸脖子上的荷包,大红的缎面,金黄的丝线,彩色的鸳在水里游。
“这叫结发情。”她甜甜的笑着,把荷包挂在他脖子上。
莫如风把荷包紧紧地攥进手心,忽然发现里面有个硬硬的东西,他不知道绣荷包还需要底衬,而且还不轻的样子,之前他怎么没有发现?
从床上坐起来,拆开荷包,里面只有一截青丝。摸摸荷包,东西还在里面。
他望见窗台处有个绣架,走过去,那是她尚未绣完的绣品。手指轻轻触碰着,他想象的出她伏在这里认真刺绣的样子。
从针线簸箩里拿出剪刀,狠了狠心把荷包内里剪开,捏着里面的东西,他后悔……
冲到门口想要打开门去寻她,可到了门口又停下。
也许这是个机会……
“来人啊!”莫如风唤来暗卫,给他们下了命令。
天还没亮,暗卫就来回报。“爷,夫人出府了。”
“嗯,按我吩咐的做。”有几个下属跟着她,莫如风把宅子里的事交代完,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莫家的人只当他心情不好,又在闭门,却原来他早已经上路去追妻子。
“爷,这家店有问题。”一名跟随巧儿的护卫这样形容她投宿的客栈。
莫如风背着手仰望月空,“别让她吃了不该吃的就行,伺机而动。”
到了深夜,那些人开始行动了。可他的人手脚更快,一个贼人进入她房内的空挡,莫如风的人已经横扫客栈。莫如风站在院内,用脚踢了踢躺倒在地的尸体,这些人不是普通的草莽,看来是特意埋伏在这里等待目标落入陷阱。
头顶一声重响,莫如风抬头便看到他的宝贝从二楼的窗口跳出,他原以为她会走正门,却没想到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落入自己的怀抱。
脸上坏笑着,他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小东西。
当他得知她离开莫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那是个误会,他庆幸自己早有准备,没有一时头脑发热,被怒气冲昏了头。
抱着她,心被她完全占满,他要的,不就是个泼辣不听话的小辣椒吗?就算她想要跟别的男人跑,他也会想办法把她抢回来!
“这辈子,你逃不掉。”莫如风在她额头上印了一吻,又在她唇上补了一下。属于他的东西,只能有他的气息。
“爷,快看!”刚想要按照计划启程,听到护卫提醒,回身向后看,却差点儿被震落马下。
顺着护卫的马鞭看向地面,在他的马腹下,有几点红迹,看向远处,似乎也有一点。再看向她的腿,内侧的裤管早已一片红。
脑子瞬间轰响,眼泪噙满眼眶,“巧儿……”他推推她,苍白的脸原来不是因为寒冷。
“你醒醒,不要睡。”不停的摇晃她,他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你不要睡,咱们马上就到地方了!”
他紧紧的抱住她,恨不得插上翅膀带她飞到城里找郎中。
“爷,先放下来,夫人不宜再受颠簸了。”好在下属比较冷静,提醒早已经没了主张的莫如风。
莫如风把披风铺在地上,放她躺在地上。她深锁的眉头,嘴唇毫无血色。
“巧儿,我真该死!”
懂医的护卫搭了搭巧儿的脉象,对着莫如风摇了摇头。
莫如风抱起巧儿,撕心裂肺的喊声冲向苍穹。
巧儿醒来的时候,青花的帐顶映入眼帘。吸吸鼻子,草木的清香混在空气中。仔细聆听,潺潺的水声如一群欢快的音符跳入耳中。
巧儿想起身,却觉得浑身无力。
翻个身,开始观察房内的环境。
简陋的摆设,一个漆木柜子上放着一面铜镜,一张方桌旁两把椅子,一个柜子立在床尾,这就是全部的内容。
土坯的墙面,茅草的房顶,仿佛又回到从小长大的山村,躺在自己的家中。只是不知道娘亲是否还坐在院子里,低头纳鞋底。爹爹拎着野味背着弓箭回到家里。
眼前有些恍惚,巧儿费力地从床上坐起,头有些眩晕,她坐在床边适应了一下。腿上没有力气,她拖拖踏踏的来到门边,拉开房门,混着草木香气的空气带着潮潮的水汽扑面而来。
门外,满眼的绿色,她就在站在一处农家小院的房内。
她太喜欢这里了,原来人真的是不可思议的动物。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失去了,才发现其珍贵。
她以前不懂得娘亲嘴里‘平安是福’的含义,如今,她举起手臂站在空地上,四面的青山,这里处在一座山谷中。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悬崖下别有洞天吗?望着四面陡峭的山壁,“我该不会是摔落悬崖了吧?”
巧儿纳闷,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莫如风的怀里,隐约中好像听到他在喊自己。可她却睁不开眼,接着就失去意识,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难道我们遇到截杀,莫如风敌不过人家,抱着我跳崖了?”巧儿回想着肥皂剧中的情节,觉得这样还真是挺浪漫的。
“你站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莫如风端着药碗,站在厨房门前。他转身的功夫,她就醒过来,还擅自走出房门,真是一刻也不闲着。“你需要卧床,怎么能随便下地行走?”
“相公……”巧儿伸出手,莫如风端着药碗走过来。
巧儿勾住他的脖子,“相公,我们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还没,不过你如果继续站在这里吹冷风,恐怕就快了。”
“那相公你抱我进去吧。”她无力的挂在他身上撒娇。
“手里有碗,别撒了药汁。”他熬的很辛苦,十分不想再重新熬一次。
巧儿从他手里抢过药碗,咕咚咕咚几口喝干苦药,皱着脸把碗一丢,青花碗‘啪’的碎成几片。“现在抱我进去吧。”
莫如风瞅了眼那些碎片,脸上是暖暖的笑意,弯下腰,“好,遵命,娘子。”刚想要抱起她,她却按住他的手。
“慢,就这样抱进去太没情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