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知道莫琛在记恨自己赶他走,可她又不是圣人,哪能一直收留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人!
“这不能怪我!换作是你,你也会这样做。”
莫琛白她一眼,“没跟你说那个,你再猜猜,这右使又是谁?”
“你也见过?”
“嗯。”莫琛有些黯然,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猜不出,别卖关子,快点说。”
“还是不说了,你自己慢慢查吧。”身子缩起来,莫琛不再说话。
“你……故意的是吧?不说拉倒!老娘不稀罕听。”巧儿气鼓鼓的抱着膝盖等天黑。
天刚擦黑,莫琛就站起身,“我们要快点儿离开,晚上这里的狼群很厉害。”
“狼……狼群……?”巧儿回想起年幼时被野狼袭击的事情,不由得挨着莫琛近了些。
“快跑。”莫琛拉着巧儿一通狂奔,巧儿也不再乱说话,只管跟着跑。
出了树林到了官道上,莫琛放慢脚步,两个人这才好好喘口气。
“这个时候,城门早关了,我们去哪里?”
“露宿野外啊,你总不能就这样回江南吧!”
“啊?不是吧!”巧儿像泄了气的皮球,被莫琛扯着来到了山上的净禅寺。巧儿故地重游,感慨良多,她又想起了柳如卿。
莫琛刚想要拍寺门,巧儿拦住他,“我们翻墙进去。”莫琛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两人便沿着院墙来到后门处。
如今巧儿跟往日不同,很轻松就翻墙而入。从里面打开后门,放莫琛进来。两个人缩在柴房里凑合了一宿,第二天天刚亮,他们早早的醒了,害怕和尚起的早,会在柴房发现他们,便一早离开。
刚睡醒的小沙弥揉着眼睛来到后院,看到后门的锁只是挂着没有锁上,只当是自己昨夜失职,忘记了锁门。
“你说他们会不会在醉仙居等着我呢?或许在城门口等着我?”巧儿停下脚步,发现回城是个很困难的问题。那女人可是放了狠话的!
“这个……要想办法。”
两个人正在犯愁的时候,一顶轿子慢悠悠的行走在山路上。
他们蹲在路边的山坡上,盯着突然出现在视野内的轿子,同时说了句:“有办法了!”
两名轿夫坐在寺门口歇脚,等着他们家夫人去净禅寺烧香。
“我有些内急。”
“我也是。”
两人去方便了一下回来后,轿子里就有个女人说话:“你们干什么去了,还不快走?”
轿夫一听,赶紧一前一后抬起轿子走人。一抬没抬动,两人诧异——这夫人怎么一下子重这么多?
终于到了城门口,迎面走过来一队官兵。为首一名副将警惕地盯着沉沉的轿底和两名吃力的轿夫瞧了很久,就在两方擦肩而过之后,他回过身喊住那两名轿夫。
“站住!”
轿夫犹不知是在唤他们,继续向前走。
“前面的轿子停下!”官爷一声吼,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一顶轿子,城门口虽然人不少,但现在只有一顶轿子经过。
轿夫终于意识到人家喊的是他们,便费劲的放下轿子,擦着汗水问道:“官爷,有什么吩咐?”
“里面坐的什么人?”那名副将手指着轿子。
“我家夫人,刚去净禅寺上香回来。”
副将按住腰侧的刀柄,轻轻来到轿子一侧。拔出刀,刀尖从轿帘的缝隙中插入,眼看就要挑开帘子。
“张大哥?”大街上突然有人开口喊出声,正欲挑开轿帘的副将扭头看向说话的人。
“哟,这不是汪大人么!”刀还鞘内,意外相逢的两人开始站在大街上叙旧。
“张大哥怎生如此见外,咱哥俩谁跟谁啊。”
“那可不一样,你现在是衡王身边的红人,咱小官小吏的,理应叫声大人。”
“抽我嘴巴是吧?嫌我没请酒喝就直说,走,咱们一起去醉仙居喝两杯。”
“嘿嘿,你小子真会说话,不过改天吧,今儿有公务。”
“公务总要吃饭不是,我给你说啊……”那人一伸胳膊揽住副将的脖子,两人背转头去嘀嘀咕咕。
“快走!”轿子里轻声下了命令,轿夫用力抬起轿子趁机离开。
汪琦抱着双臂往醉仙居门口一站,立即有个小二颠颠跑了出来。
“汪大人,有日子没来了,还是蕊花酿?”
“今儿要请客,不喝那么温的酒,上烧刀子!”
“呵呵,烧刀子多掉价儿啊,还是庐州陈吧,昨儿刚运到京城。”
“你当大爷我是冤大头啊?”喝那酒一壶都够他一个月的饷钱。
“看大人您说的,大掌柜吩咐过了,您今儿点什么都给您免账。”
汪琦摸摸下巴,“嗯,算他小子识相。什么贵给我上什么,别给爷省银子!”
这边按下京城不说,江南那边莫如风头疼的不得了。
扔下手中的账本,莫如风揉着眉心问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为什么才发现?”
最后的尾音带着浓浓的怒意,掌柜的跟管事儿都一起抖了抖,低着头,不敢搭腔。
“怎么不说话?账面上短了这么多银子,你们竟然不知道,说破大天去,也脱不开关系!你是掌柜的,你倒是给我说说看,你在里面昧了多少银子?”莫如风把账本丢到掌柜的脸上,掌柜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东家明鉴,我在铺子里几十年了,一直忠心耿耿的,如果我敢对不起莫家,就让我不得好死!”掌柜的头磕在地面上咚咚响,莫如风的火气降了些,喝住他继续自虐。
“好了,起来吧。”他很清楚,这事儿也不能全怨他们,对方早有准备,不是这两天才动的手。而且不是一个人,上下串通好了,让人防不胜防。
“谢东家。”掌柜的鼻涕眼泪一起流,襟着袖子抹泪。
“祖上的家业不能毁在我手上,出了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摊子铺的太大,整个江南都有莫家的分号,他一个人根本顾不过来。前段时间又总是祸事连连,还差点儿送命。对方找准时机,让所有隐藏很久的问题一下子浮出水面,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东家……”几个人都跪在地上,莫如风疲惫的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各地铺子之间来回奔波,有的铺子被人挪了银子,出现资金短缺;有的则是上家突然提出解约不再往来,让他们断了货源,下家接不到货,聚在一起堵住门口闹事儿。
很明显的是有人在从中挑唆!
前两天才收到莫华寄来的消息,也不知道这封信转了几手才到他手上,信上说京城醉仙居出了大事儿,巧儿一个人去京城,而第二天栾离竟然也去了京城处理杂务。莫华在信上提醒说这事儿不简单,莫如风心里着急却无计可施,只好吩咐莫华派人跟着巧儿。
自从接到这信,他的心里就起了个疙瘩解不开。他早就知道她跟栾离之间不清不楚,从很久之前就知道。
那个时候,她经常去菖蒲号。有一天,他无意中在院子里看到他们两个之间不自然的神态。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明白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派人去跟踪了她,这才知道她经常与他见面。
心里很不舒服,他下令把栾离外派,去了别的地方。
渐渐的,他从柳如卿那里学到了,这种见不得她跟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的心情叫做——妒忌!
即便她现在嫁给了他,他那份不安还没有完全消除。
为了能够早点儿处理完棘手的问题,他整日不休息奔波在各地铺子之间。减少库存,增加现银,高价收货,挽回声誉。商人重信誉,即便吃点儿亏,只求能尽快过了这个难关。
就在忙的差不多的时候,莫华的另一封信也转交到他的手上。莫名的,他觉得这封肯定又不是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