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眨眨眼，每次这个惜字如金的人变话痨的时候，总能给她带来‘惊喜’，不知道这次他又会有什么新花样。
“我赶时间，麻烦你言简意赅大体概括抓住精髓讲重点。”手腕上没有表，只有绑带，但巧儿还是习惯性的指了指手腕，缠着棉布的手腕被子博发现，子博眼睛一亮。
“我可以救莫如风。”子博确实没有拖泥带水，用最少的字表达了最全的意思，而且是那么令人振奋的好消息，无论是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为巧儿感到高兴，因为她可以不用去求月秋尘那个死女人了！
可是，可但是，但可是，巧儿笑不出来。
她沉默，面无表情，面如死灰，面部痉-挛，面……
一个拳头捣过去，子博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在他平时训练有素，反应不是一般的快，稍微侧了侧头，堪堪躲过巧儿的直拳。
“还是说……你想去求月秋尘？”子博侧着头，斜睨着巧儿。
巧儿收回拳头，放在嘴巴下面呵了一口气。“有什么条件，抓紧说。姑奶奶我的心情非常不美丽！”这帮满脑子经济利益只知道争权夺利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学雷锋无私做好事的，要么他求你，要么要挟你，反正是无利不起早。
“收留我。”子博用精炼的省略句高度概括了他的要求，意义深远，目的明确。只这三个字，巧儿就知道了他的意图。
“你想跟我回江南？”
子博转过身，“莫如风快死了。”
巧儿咬着牙，“好，我答应你，但是离唤儿远点儿！”
静静守在莫如风身边一整夜，他的脸色好多了。子博只是从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便解了莫如风的毒。巧儿决定恨他一辈子！
既然有灵丹妙药，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害她流了那么多眼泪，说了那么多肉麻兮兮的话，鼻涕蹭了娘亲一身，还给莫唤留了绝笔书！
对了，一定要赶在莫唤还没看到之前把那两封信拿回来！
莫如风还没有醒，巧儿有些坐不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巧儿摸了摸他的脸，已经有了还阳的好迹象。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决定趁他还没有醒过来，赶紧回家一趟。
交代给莫华之后，巧儿赶回家。冲进莫唤的房间，莫唤正在洗脸。
“你怎么不敲门？”莫唤撅着嘴，把她教给自己的一套搬出来对付她。
“我……敲了，声音太小，被你忽略了，我才推门进来的。昨晚睡的好吗？”巧儿故作镇静地走到床边儿，莫唤正背对着她，她赶紧背着身在莫唤的床头摸索目标物。
可她摸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没摸到，巧儿急了，粗鲁的掀开枕头抖开被子找寻。
“你在找什么？”莫唤捧着巾子擦脸，发现到巧儿怪异的行为。
“没有啊！”巧儿嘿嘿一笑，“我看你被子叠的不整齐，再帮你叠一下。”巧儿心虚地重新叠好被子，她已经可以确定，信不在床上了。她瞅着莫唤的神情，又不像是看过信的样子。巧儿纳闷的搔搔后脑勺——她应该没有梦游，她真的曾经放在这里两封绝笔信！
京城迎来了入冬后第一场大雪，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总能让巧儿想起那个冬天。巧儿挎着食盒走进暖和的屋里，莫如风站在窗前，手执毛笔在写字。
“风雪大，怎么不关上窗？”
巧儿从食盒里端出乌鸡汤，汤面上还冒着热气，巧儿很自豪自己发明的保温措施——在食盒内壁上铺了棉垫。而且她的功夫也很好，汤水没有洒出一滴。
莫如风专心写字，没有回答她。她走过去，专横地关上窗子。
“多好的景色，被你糟蹋了。”其实他一直在低头写字，哪有时间看外面一眼？
“心中有时，自然有，关不关窗……都一样。”
“呵呵，这话说得颇有佛性，难道你也开始吃斋念佛？”
“我这种人没佛缘，会把佛祖气死的。”
“原来我还不算最惨的，至少我还活着。”莫如风放下笔，巧儿递上湿帕子给他擦手。
这几天，莫如风的脸色好多了，巧儿也安心了。但她记了两个人的仇，一个是月秋尘，一个就是子博。
“那个死面瘫男竟然有解药，他是从哪里弄的解药呢？总不会是月秋尘给他吧！”巧儿盛了一碗汤放在桌上，莫如风坐下来，很享受被她细致的伺候。
“他是个聪明的人，懂得未雨绸缪。”
“那么，月秋尘不是他的人？”
“表面上是。”
“实际上呢？”
“不知道，你何不去问问月秋尘？”
“我问过，她没告诉我。”
“我只是随便一说，你还真问啊。”莫如风埋头喝汤，巧儿摸着胸前那块玉，脸有些泛红。她趁他还没醒的时候，把玉拿回来，是她的，跑不掉。
她终于明白，那天月秋尘曾经提到莫如风有个宝物，说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她当时没有听懂。如今她懂了，其实月秋尘当晚确实对她下了毒，发现自己竟然没事儿，月秋尘猜到其中的原因，才会那样感慨了一句。不，也许不是感慨，而是……
月秋尘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下毒手，难道不是出于私心？
巧儿再一次仔细观察莫如风，他有一张成熟的脸，直挺的鼻子充分反映他傲气的性格。狭长的眸子，深远迷魅，让人瞧不见底。
这几天总是卧在床上，莫如风没有束发，只用一根绑带把头发拢在一侧，巧儿看的有些痴，突然伸手挑起他的乌发。
“我给你梳梳头吧。”
莫如风用巾子揩了揩嘴角，微微一笑，“好啊，巧儿姑娘亲自服侍，老爷我真是受宠若惊。”
莫如风舒服的侧躺在软榻上，一手支头。
巧儿跪在他背后，用木梳给他梳头发。
他的头发很粗，一根头发快顶上巧儿两根头发那么粗，黑亮亮的，很漂亮。烛光下，巧儿发现发堆中有一根白色的，便挑了出来，取笑他，“大叔，你果然老了，都有白头发了。”
“为伊消得人憔悴，有白发为证。”莫如风闭着眼，难以掩饰的笑容挂在嘴角。
“呸，油嘴滑舌的，也不害臊。”巧儿揪住那根‘证物’使劲儿拔了出来，捏着举到他面前，“你可要收好哦，憔悴的证据。”
莫如风握住她的手，拉过放在自己腰上，“以后还会更多，太多，就不稀罕了。”
巧儿被他拉着向前趴到他肩上，脸正好挨着他的侧脸，“大叔，你胡子长了，我给你刮胡子吧。”
“你还会剃胡须？”
“当然，我爹爹的胡须都是我给修的，你见过我爹爹吗？特别帅！”
“用什么剃？”
“用这个！”巧儿抽回手，从腰间摸出匕首向他展示。莫如风只是好奇回头看了一眼，马上深呼吸一次。
“不用了，你爷我还想多活两年。”
“看不起我，我技术好着呢！”
“爷我决定蓄须了。”
“咦，为什么？”
莫如风笑的奸诈，没有回答她。
“郑巧儿。”
“哎呦，麻烦大叔您别连名带姓一起喊好不好，每次你这么喊我，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巧儿背对着他，倚在他腰上，手里把玩着他的头发。回头瞄了一下，发现他没注意，利落地用匕首割下一段头发，悄悄收进锦囊里。
“我不逼你，让你自己选。跟我回江南，就意味着答应做莫家的女主人。不跟我回去，你远走他方，我再不纠缠于你。”莫如风不是故意要跟柳如卿学，他只是厌倦了这种不踏实的日子。“我想明儿一早就起程。”
“现在都已经快三更了，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让人家考虑么……”巧儿嘟着嘴，继续把玩他的头发。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还需要考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