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有人走到她的房门前,那人的脚步虽然刻意放轻了,但还是逃不过巧儿的耳朵,巧儿判断的出,这不是个练家子,或者说对方刻意隐瞒了功夫。
轻轻的一封信从门缝里塞了进来,掉在地上,那人转身离开了。
巧儿蹦下床,垫脚来到门边,捡起信封,信封上写着‘赠敏儿’。巧儿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外面很静,没有声音。
突然,‘吐碌碌’一声,似是马匹打了个响鼻,巧儿来到窗根,正好可以看到后院的马厩。几个人正在牵马,看穿着好像是秦方的那几个随从。
巧儿拉开门奔了出去,在客栈门口看到了秦方,以及即将要上车的子博。
巧儿放慢脚步,嘿嘿笑了笑,“子博兄啊,我可没有出卖你哟。”
子博也不搭腔,扭头登上马车。秦方的脸有些红,“敏儿要给为兄送行?”秦方有些在意巧儿看过那信没有。
信在巧儿手里捏着,还没来得及拆封。“呵呵,这天还没怎么亮呢,灰蒙蒙的,秦兄路上要多小心。”
“多谢季兄惦记。”秦方照例九十度一揖,上车走人。马车缓缓离开,巧儿捏紧了手中的信封。
天大亮,巧儿她们的马车也上路了。莫唤撅着嘴,一直不说话。巧儿无视她,在车厢里补眠。
“如果我娘亲在,就不会这么做,我娘亲整日礼佛,有副菩萨心肠,说什么也要等那人伤好了之后。”莫唤在一旁念央儿听,巧儿闭着眼,不理她。
“他就这样走了,万一再遇到仇家怎么办?”
“……”
“巧儿姐你就这么没有侠义心肠么?”
“……”
“巧儿姐……”
“我实话告诉你,他是朝廷通缉的钦犯,我们窝藏钦犯不报官,没被关进大牢就已经是朝廷开恩了,不信你自己去京城瞧瞧,搞不好你到菜市口的时候,正好能赶上他被当众斩首的最后一刻。去吧,兴许能见最后一面。”巧儿闭着眼睛胡说八道,就是想让莫唤死了这条心。
“真的?那你还让他去送死,巧儿姐你太不仁义了!”
“你让我跟一个钦犯讲仁义,我看你真的想吃牢饭了!”
“这是什么?”正在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莫琛从身子底下摸出一样东西。“怎么放在这里了?”正好硌着莫琛的屁-股。
莫琛举在手中,揉着屁-股。巧儿睁开眼,一把夺了过来。“在哪儿发现的。”
“褥子下面。”
巧儿捏着那东西,脑子飞速转动。掏出秦方写的信,上面只有一首诗《雨霖铃》。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昨天才刚下过雨,走了一段路后,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大,估计是地域的差异,南边下雨,北边只是湿度大。冷冷的空气含着水汽,望向远方,雾蒙蒙的一片。
路上很安静,巧儿闭着眼,莫唤还在赌气,莫琛感到无聊,掀开车窗往外瞧。一阵风吹进车厢里,巧儿皱起了眉头——空气中怎么夹杂着血腥味儿?
‘笃笃’车夫敲了敲车门,叫了声“二管家。”巧儿起身打开车门,“怎么啦?”
车夫用马鞭指了指远处,巧儿眯着眼睛看过去,雾蒙蒙的远处,地上似乎有几个黑影,马车没有停下,又走了几步才看清,地上竟然躺着几个人。
巧儿关上车门,跳下马车,拉住马缰绳,“在这里等着,别走了。”
巧儿几个起落到近前,地上躺着的人身着黑衣,蒙着脸,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大刀片子,一看就是刺客。身上都有刀口,应该是挂掉了。越往前走,死尸越多。巧儿蹲下身子,习惯性的掏出帕子,裹在手上捡起地上一柄刀。刀面很干净,没有任何字。
又在黑衣人身上搜查一遍,没有什么发现。刚要站起身,尸体胳膊上的伤口处貌似有什么标记。巧儿撕开死尸的衣袖,看到了位于肩膀头上有类似于刺青一样的图案。图案很奇特,很像一只浴火的金乌。图案表面有血迹,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树林边上有一匹马,似乎是刺客或者是被劫杀的人留下的。巧儿想也不想,翻身上马向前奔去,她有种感觉,战斗还没有结束,应该会在前方看到交战的双方。
一路追过去,尸体没有了,路面上有点点血迹,延伸向前,应该是有人受伤逃走留下的。
不知道追了多久,耳边渐渐传来不和谐的沙沙声,巧儿脚底一用力,从马背上跃起,蹿到树上。很快,两个人影从树丛中蹿出。
“奇怪,刚才明明看到有人坐在上面,怎么到了近前又没了?”
“许是雾大,看花了吧,我们快点追上去帮忙。”两人都是高手,运起轻功向前奔去。巧儿紧跟在他们身后,打算一探究竟。
跟了一会儿,就见那两人与另外几个人会合了,几个人站在树下开始分头行动,朝另外三个方向散开。巧儿知道,这是尚没有找到目标,准备四处开始搜查。
这条路是去京城的必经路,巧儿看着秦方他们也是往京城方向走的,该不会这么凑巧,劫杀的是他们吧?
而且这荒山野岭偏僻清冷,走的人不多。很有可能……
巧儿胡思乱想惯了,凡事也总喜欢先往坏处想。
她躲在树林里等了一会儿,确定那些人已经走了之后才出来。她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分身往其余三个方向找。她不是莽夫,她有脑子。
低头看路面,血迹没有了。看刚刚几个人,不像受伤的样子,那就是被劫杀的人受伤了。她侧头看了看道路两旁,思索着如何换成是她处于现在这种状况,她会怎么做?
应该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而不是贸然继续前行。
右边是一大片平原,虽然有雾,但也不好藏身。只剩下左边了。巧儿看了看眼前这座小山,往山上跑去。
雾蒙蒙的山里很容易藏身其中,但是山上树木多,确实不好找。
巧儿低头注意着脚下,想要在地面上找到些线索,但是无所获。天渐渐暗下来,巧儿皱了皱眉头,决定放弃寻找,后面还有家人在等着她呢。既然那些刺客没有找到那些人,说明那些人暂时是安全的。
巧儿在打斗的现场捡了匹马奔回去,两辆马车还乖乖待在原地等她。时候不早了,巧儿吩咐车夫加快行程,自己则骑着马在车旁跟着,要赶在天黑之前找个投宿的地方才行。如果没有老人家,她们住在荒郊野外凑合一下倒也无妨,但是有老人就不行了。
约摸着快要到有尸体的现场时,巧儿让车夫再加快速度冲过去。可谁知,路上只有点点血迹,并没有尸体兵器什么的,说明有人打扫过现场了。巧儿加了小心四处张望,手按在腰间。
平静的过了是非地,马车速度不减。‘骨碌碌’马车奔跑的声音,在寂静的林间路上显得很突兀。
忽然,前方路旁的草丛有些微响动,巧儿摸出鞭子缠在手上,马车从那里经过后,巧儿放慢速度,观察着草丛。
什么样的情况最吓人?就是在你全身神经都高度绷紧的情况下,突然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巧儿胆子算是大的了,她也有些受不住了。
草丛一阵簌簌的晃动之后,突然从里面掉出半截胳膊来!
巧儿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才没有喊出声来。换成任何一个弱质女流,恐怕早就吓破胆惊声尖叫了。
巧儿平复了心跳之后,跳下马来到那截手臂旁边,抬腿踢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巧儿稳了稳神,大胆地拨开草丛,草丛里露出那人的脸,巧儿惊呼:“怎么是你?”
双手插进那人的腋下,把他用力拖了出来。他身上的伤口在流血,地上多了一条血痕。
用手使劲掐了掐他的人中,“醒醒,快上马,这里太危险。”她可弄不动他,除非他自己骑上马。
那人被掐疼,睁开了眼睛。巧儿扶着他困难地着站起身,用脚搓了搓地上的土,把血迹去除。那人虚弱极了,坐不到马上,只得趴在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