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见他这副呆痴的神情，抿嘴笑着轻咳一声，韩飞缓过神来似的转了转眼珠，姑娘缓步跟在韩飞身后，韩飞拿起刚才自己丢在沙滩上的报纸，从里面抽出两张铺在沙子上，对姑娘说：“请坐一下吧！”
姑娘说了句：“谢谢”坐了下来，然后歪头问，“你经常看这份报纸？”
韩飞笑了笑：“是，我订了差不多十种报纸吧。”
“那你觉得这份报纸办的如何？”
“民以食为天，这份报纸集结了全市有关吃的最新最权威的资讯、养生健康知识以及和柴米油盐酱醋茶有关的老百姓最关心的新鲜事儿，囊括了物价、社会、科学、历史、厨艺等、学科的信息，这类报纸又好办又不容易办得好看，应该说《江海美食晚报》在同类报纸中算佼佼者。”
“呵呵，你过奖了，看不出来你对报纸还挺有研究。”
“我随口说说，请问姑娘做哪行？”
“呵呵，我听了半天了，小伙子，我女儿就是这份《江海美食晚报》的主编。”
“啊？早就听说《江海美食晚报》有个很了得的美女主编，今日终于有缘相见，幸会幸会！”
“哪里，我叫柳沐伊。”她伸出了手。
“韩飞，写字的。”韩飞忙握住了柳沐伊那纤若无骨微凉的小手
“我们算同行吧，敢问先生大作，也让我拜读拜读？”
“惭愧惭愧，我只是一个苦逼的网易写手，一个月的稿费还买不到一份碗面。”
“这么谦虚？你有兴趣也为我们撰几稿，让小报也增增色？”
“我对吃要求不高，不敢献丑。对了，贵报也是隶属雄狮传媒集团旗下吧？你们总裁遭遇不测的事儿这几天算江海的头号新闻了。”
柳沐伊和她妈妈的脸色突然都有些不自然，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韩飞佯装不觉：“潘总裁的女儿在你们报社任客户总监吧？现在她要子承父业当老板了吧？”
柳沐伊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她倒是做梦都想呢，可惜啊……”
“你俩同事同级，也应该是朋友吧？”
“朋友？呵呵，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怎么能高攀得上人家千金大小姐？”
“唉！”老妇人眼神空洞地看着海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阿姨的腿？”
“老毛病了，当年在黑龙江插队的时候落下的风湿。”
“那挺麻烦的，听说做针灸挺有效。”
“是啊，看过好多名中医、西医了，都见效不太大。”
“你没带阿姨去省中医院去针灸下吗？那个黎医生在治疗风湿性关节炎方面的很有一套，据说在国外都得了奖。”
“省中医院？听说那家医院的专家很难约的。”
“我来帮你想想办法，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刚升副院长。”
“那太谢谢了。韩先生不介意我们互相留个电话吧，以后肯定要麻烦你了。”
“好的，不客气。”
“小伙子谢谢你啊！素昧平生的，你真是好人啊！都是我这腿，拖累伊儿了，还要麻烦你。”老妇人冲韩飞说。
“不客气阿姨，我是举手之劳，你有个好女儿啊，放宽心吧，你老的腿会治好的。”
“瞧这小伙子，多会说话啊！但愿借你吉言。”
韩飞这天去刑侦处。刚下到地下室，就听到从法医室里传出来的钢琴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到了什么风花雪月的地方，如果有人喜欢探奇循着音乐声找来，看到如此优美的音乐，出自停有一具高度腐烂尸体的法医室，怕会当即吓得晕过去。
马明翰还是那身专用行头，白大褂白围裙下那圆圆的身子随着音乐扭动着，嘴里还随着音乐哼两声。韩飞站在门口看他有阵子了，见他毫无察觉，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突然使劲拍了他肩膀一下，马明翰结结实实被吓了一大跳，“啊”了一声跳了起来。
韩飞一阵大笑：“你也会有怕的时候！”
马明翰抓起手里的镊子做刺韩飞状，韩飞一边躲闪一边忍不住还在大笑。
马明翰说：“以后不带这样吓唬人的啊！除了你谁会来这里捣乱，我是完全没任何思想准备。”
“看来这世界上最可怕还是活人是不是？”
“废话，像他，样子狰狞而已，其实不过就是一堆腐肉，谁能让他站起来吓我，那才算他狠！”
“这就是年老大吧？说是被一个郊区旅游开发项目建筑工地的工人挖出来的？”
“是，这小子也够倒霉的，埋了又挖。”
年老大的尸体经过这么多天的折腾，皮肤已经呈灰黑色，五官和头部肿大变形，尸身散发出刺鼻的奇臭味道，五官、脚丫子、手、皮肤多处都看到生蛆了。
韩飞心道：年老大和潘成威的身材差不多。他接了马明翰的话说：“不是前世造了孽就是今生投错了胎——你快下班了吧？晚上没事的话咱俩喝酒去，我请！”
“有事儿也没事儿了，难得韩大侦探请客，焉有不去之理？”
一家窗明几净的川菜馆，因为刚下班，还没到客人最多的高峰时间，韩飞和马明翰在窗前的一个小桌坐下，韩飞要了瓶剑南春，添置了红油猪耳朵、熏鱼、炸花生、麻辣鸭头四个小菜儿，两人一人一口地喝起来。
“你老岳父是做报业生意的？”
“也不算什么生意了，他在江海的‘金鸡传媒’做高管，老头儿在报界滚了一辈子了，从做记者和编辑出身，听他讲，做这行也不容易。”
“哪行容易啊你说？只要是从别人兜里掏钱的事儿，有容易的吗？”
“对了，《江海美食晚报》的美女主编柳沐伊的事你知道一些吗？”
“听我家老爷子和小舅子说过。”
“听说那丫头是从农村来的，挺厉害。”
“呵呵，你知道她得了谁的真传？‘雄狮传媒’的第一任总裁潘成大！”
马明翰拎起一小条猪耳朵，放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咬着，又咂了口酒，放低了些声音说：“这个美女主编柳沐伊是潘成大一手栽培起来的，老潘做了几十年的报业，经验老到的很，在这行也算是个人物了，柳沐伊，本来是北京第二外语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这丫头文笔一直了得，在二外时就是学校文学社的主编，来‘雄狮传媒’后，老潘送她去香港传媒学院培训了两年，回来后先从记者做起，然后编辑、主编，一路都是老潘点拨过来的，可以说柳沐伊今天的成就很大程度上是拜潘成大所赐！”
“哦？那这个潘成大为什么慧眼独钟这个柳沐伊？”
马约翰神神秘秘地凑近韩飞说：“听说柳沐伊是潘成大的私生女！她妈妈年轻时非常漂亮，在农村插队的时候与潘成大好上了，然后就有了这个私生女柳沐伊，那时候潘成大已经有了家庭，柳沐伊的妈妈就一辈子没嫁人，含辛茹苦地带大了这个女儿，后来潘成大有了事业有了钱，才能接济她们母女俩，供柳沐伊上了大学，并安排到雄狮传媒集团。”
韩飞想起那天在海边，当他问到潘小小时，柳沐伊母女俩那复杂的表情和话语。看来，这潘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