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走廊里人来人往,空气中飘着药水味,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护士穿行在人群里,朝秦羽可的病房走。
门口的女警刚交接班,坐在椅子上。
男护士快走过秦羽可病房时,拉了拉口罩,对女警说:“给病人量体温。”
他向女警亮出体温计。
女警点下头,护士走进去。
有脚步声靠近,秦羽可睁开眼,模糊的影子就悬在头上,她心一惊,“你唔……”
嘴巴被捂住。
‘哗啦……’一声异响,女警立刻警觉,起身往病房里去。
进去后,被眼前的一幕惊愕半秒。
她摸出警械,指着挟持秦羽可的男护士,“放下刀!”
秦羽可要回头,被对方死死桎梏,他手臂力量很大,紧勒着她脖子喘不上气,嘴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怎么唔……”嘴巴被身后人用大掌捂住。
廉景抬起头,帽檐下一双冰冷的眼睛凶悍精锐。
“别叫,”廉景低喝威胁手里的人,“再叫我现在就捅死你!”
“你别冲动,”女警紧盯着人,退出些叫增援。
秦羽可回头看廉景,模糊的轮廓被泪水一冲,更加雾化。
她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眼泪不自控的往外流,廉景对上她的眼睛,眼圈瞬间红了。
女警折回,廉景低头狠狠闭下眼,将那股酸意压回去。贴着秦羽可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什么也别说,我认!”
秦羽可一直在摇头,眼睛里有千言万语,可他半个字都不让她说。
廉景警觉的看着女警,说:“我是来杀人灭口的,你要是再靠近,我现在就杀了她!”
“别激动,冷静。”女警试图安抚男护士,“我不靠近,你把刀放下。”
女警站在门口的位置,朝着走廊里喊,“紧急情况,快走,快离开这里。”
周围的陪护和病人听见,赶紧往电梯方向走,护士赶过来,见状立刻通知医院的保安室,其他护士帮助行动不便的病人撤离。
很快整层病房空出来,罗嘉瑞带着人也及时赶到。
听着走廊的脚步声,廉景自知大限已到。
他搂紧秦羽可,嘴唇贴着她后脑说:“对不起小可,我照顾不了阿姨了,你要好好找她。”
秦羽可呜呜的哭,摇着头。
“我杀人了,这次真逃不掉了。”
眼泪模糊双眼,她什么也看不清了。
罗嘉瑞冲进来,把女警替换出去,廉景突然冲着门口大吼,“你们都出去,出去,再靠近我现在就杀了她!”
罗嘉瑞回头对着几名同事做个禁止的手势,“你们退出去,我跟他谈。”
此时,楼上的病房正聚集着一群特警,安全绳已经绑好,由一名特警从窗外待命时刻破窗突袭。
罗嘉瑞靠近一步,廉景立刻警觉,冷声呵斥:“退回去!”
“……”罗嘉瑞缓缓后退半步。
“廉景,”他准确叫出他的名字,廉景沉沉的目光看过去。
“现在的情况,你根本逃不了了。”
“……”廉景沉默。
“我劝你还是趁早把刀放下。”罗嘉瑞说,“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谈谈,怎么样?”
谁知,罗嘉瑞却说:“我要见蒋遇。”
罗嘉瑞:……
“见到他,你们想知道的,我都会说。”
此时,蒋遇正在警戒线外,听到七楼出事后,他就冲下来了。但警察不让进。
罗嘉瑞与上级联系后,允许蒋遇出面与廉景谈下。
廉景把蒋遇叫到一旁,先说下现场的情况,又嘱咐他:“进去后,一定要冷静。”
蒋遇很镇定,“好。”
“想办法靠近他,把刀夺了,实在没机会就交给外面的特警。”
蒋遇犹豫下,毕竟被挟持的是秦羽可,他不想冒险救人,但也尽量避免最后的下下策让特警突袭,这样很容易伤及秦羽可。
他还是应:“……好。”
“你试图了解他的诉求,我们知道他要的条件,就可以继续后面的工作。”
“嗯。”
“其他的,”罗嘉瑞也想不出来了,“你自由发挥吧。”
“知道了。”
蒋遇与罗嘉瑞走向病房。
罗嘉瑞先进去的,廉景朝他身后看,果真见到了蒋遇。
蒋遇进来后,目光先望向秦羽可,见她眼圈鼻尖发红,又看到抵在她喉咙上的刀尖,眉心不由得微蹙下。
他看向廉景,后者也在凝视他。
七年前,蒋遇就阳光帅气,七年后,他一身军装,气场稳重,又有份体面的工作。
廉景眼睛里的光是艳羡的。
他对蒋遇说:“你把窗户开开,我透口气。”
蒋遇看眼罗嘉瑞,后者点头。蒋遇走过去拉开一道缝。
罗嘉瑞说:“再开大点。”
蒋遇慢慢拉,直到拉开半扇。
“好久不见。”蒋遇面对廉景,后者说;“你还记着我?”
蒋遇说:“记得。”他站在床尾的墙侧,与两人面对面,抬手指了指,“你把捂着她口鼻的手松开。”
廉景没动,蒋遇说:“她大脑做过手术,缺氧对她脑神经有损伤。”
廉景放开手。
秦羽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又深深的喘下。
“廉景你,”秦羽可刚要说话,横亘在脖子上的手一紧,勒得她下个字直接哑得不成音。
“啊……”
廉景低声警告,“你在乱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杀了你。”躲在她脑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想我现在死?”
秦羽可摇头,廉景说:“那就别说话。”
他头探出来,看向蒋遇,“你不想问我为什么见你?”
蒋遇淡定说:“答案得你告诉我。”
廉景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我从第一见你,就特别讨厌你。”
蒋遇静静的听着。
“你家庭好,学校好,成绩好,父母对你也好,连我喜欢的女孩都喜欢你。老天好像有点太不公平了。”
蒋遇看着他。
“可那又怎样,”廉景讥诮的睨着蒋遇,“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一句‘你在哪’如带刺的荆棘抽在蒋遇心上,疼得鲜血淋漓。
蒋遇的目光瞬地移到秦羽可脸上,她皱着眉,双眼紧闭,表情痛苦又隐忍,肩膀瑟瑟的颤抖。
他看不得她哭,她一哭,全世界都是错的。
廉景继续说:“是我,这些年是我一直陪着她、照顾她。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回申城,更不会遇到翁铎海,我和她现在会生活的开心。蒋遇,你是罪魁祸首,你知道吗?”
蒋遇心弦被拨动,他问秦羽可,“你是为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