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柒熟门熟路地走进陈柯的办公室,没料到竟然没人,打电话也不接。正奇怪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坏坏一笑,躲到了办公桌下面。
门锁转动,她自带音效“嘿!”地一声从蹦了起来,满脸的笑容瞬间凝固。
是陈柯没错,可是谁能告诉她那个柳娉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么快就到了?”温母在温柒出门后给陈柯打了电话,所以他早知道温柒会过来。
“怎么,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你的好事?”温柒把公文包重重摔在桌上,双手抱胸,一步一顿走上前,凌厉的眼神紧盯这两人。
陈柯一副不明所以的坦荡样子,柳娉则缩着脖子像是害羞。
她刚刚可是看的明明白白,这两人有说有笑简直开心地不得了!
“胡说什么,柳小姐来慕氏实习的,她之前帮过我们,却又不愿意接受我们的补偿,所以我理应为她安排妥当,总要把人情还上。”
“哦?没想到柳小姐是个这么上进的姑娘,如此看来我之前的做法倒是唐突了。”温柒皮笑肉不笑,语气也阴测测的,很想问问柳娉之前为什么接受自己的钱。
怎么,一到了陈柯面前,就视金钱如粪土,清高起来了?
柳娉心头一紧,急急打断她,“陈大哥人好,愿意帮助我,给你们带来麻烦我也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温小姐,你也是个好人,不过,你怎么会在这啊”
温柒揽上陈柯的胳膊,顺势把脑袋也靠了上去,笑得开怀,“我来找我男朋友呀!”
陈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就算是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惊慌之下还有些小窃喜,他从没想过大大咧咧的温柒会为了他吃醋。
“陈大哥是、是你男朋友?”柳娉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对啊,你没告诉她吗?”温柒就爱看别人措手不及的样子,得意地挑高了眉看着陈柯。
“我和柳小姐不过数面之缘,怎么好和她说这些?再说了,咱们的事和别人又没关系。”这种时候,陈柯可不敢不打配合,连视线都不敢偏了半分,直愣愣盯着她看。
“也是,我们俩的事,犯不着和外人说。”温柒得寸进尺,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柳娉只觉得难堪极了,还未来得及对陈柯说出的话也尽数忘在了脑后,推门便跑了出去。
“啧啧,真不懂礼貌,走了也不说一声。”人一走,温柒懒得演戏,摇头晃脑地松了手。
“怎么,难得这么温柔就为了膈应别人?你这小心思倒是挺多。”陈柯一个反手将她扣住压在墙上,万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荡开一个笑,“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的。”
“撩妹手段比慕谨言还烂。”温柒撇撇嘴,“原来你喜欢这样的,那柳小姐倒是挺合你心意,一声声陈大哥,哎呦,叫的我骨头都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别胡说八道,我就是为了感谢她那晚跑一趟而已,再说了安排她进来实习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见她都绕着走,看都不看一眼。”
“切,爱看不看,我才懒得管呢。”话是这么说着,温柒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这么个暧昧的姿势,让陈柯想起了之前恶补的“夫妻情趣小窍门”,眼神一暗,便强势地压了下去。
办公室的门落了锁,没有人再会想起柳娉这号人物来。
......
阮非晚还和慕谨言堵着气的时候,医院那里来了好消息。
有一位志愿者的配型符合了条件,她一听说,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慕谨言和李洵一左一右紧随其后,暗中默默和对方较着劲,谁也不愿意落下分毫。
赶到的时候,苏木已经在了,神情之中也难掩激动。
“捐赠者叫罗旭,一个十七岁的男孩,是唯一配型成功的人,已经是尿毒症晚期。”苏木提前了解了情况,正拿着捐赠同意书等着同她一起进去。
“这么小!他还能活多久”阮非晚虽然觉得不忍,但还是问出了口。
院长的情况至多还能拖上一个月,她等不起。
“正常来说,已经撑不过半个月了,不过他父母那边有些问题,你做好心理准备。”
话音未落,已经从病房里冲出一个中年女人,满脸是泪地指着他们痛斥,“都说了我们不同意,你们怎么还来骚扰我儿子!你们还是不是人?他明明还有救!”
一个中年男人紧随其后拦住了她,阴沉地盯着阮非晚身后,“请慕总回吧,自从儿子病了后,我夫人的情绪就一直不稳定。我们是一定不会同意的,希望你们不要来了。”
他们是罗旭的父母,罗升和曹雪墨。
阮非晚莫名地看了眼慕谨言,小声问道,“你们认识?他既然做了配型为什么又反悔?”
慕谨言思忖了片刻后摇了摇头,罗升已经替他给出了答案。
“慕家的二公子,慕氏现在的掌权者,京都谁会不认识?慕总,我知晓你的能耐,要小儿一颗心脏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的态度摆在这,谁要是敢动我儿子,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罗家在京都也算小有资产,只不过和慕氏从无交际。
“明明是罗旭自愿做的配型,更何况据我所知,令公子剩下的时间也已经不多。”苏木捏紧了手中的捐赠同意书,难以压抑自己的怒意。
就差一个签名,院长就能得救了!他不能够容忍已经看到的希望白白溜走!
“就算旭儿现在就离开了我们,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容忍他带着惨败的身体走!”
罗升是个封建且固执的男人,儿子是瞒着他做的配型,他也是刚刚知晓。
阮非晚努力笑着,恳切道,“罗先生,我能体谅您的心情。这样吧,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算认识了,既然来了,我想进去看看罗旭。”
“看什么看!我儿子又不认识你!”曹雪墨横在门口,毫不客气。
一行人就这样僵在了门口,慕谨言和李洵刚要开口,病房里就传出了一声巨响。
曹雪墨瞬间绷紧了,转头就往病房里跑,哀嚎着,“儿子啊,你别吓妈妈!”
虽然不礼貌,但阮非晚还是顺势跟了进去。
床边是一滩打碎的玻璃,病床上躺着的男孩带着呼吸罩,几乎是瘦骨嶙峋,脸色苍白到连血管都清晰可见,依稀能看出曾经也是很清秀的长相。
“爸妈,你们不要吵了,这是我临死前唯一的心愿,你们就成全我吧。”罗旭边说边咳嗽,曹雪墨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却连抱都不敢抱儿子一下。
“你就是罗旭?”阮非晚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罗升,贸然开口。
罗升这才注意到她跟进来了,立刻皱紧了眉作势要赶人,慕谨言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胳膊,“罗老板,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请您给个机会。”
慕谨言的气场强大到压抑,罗升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没能说出什么,只是警惕地守着。
“嗯,不好意思,本想帮忙的却给你们添了麻烦。”
“不会,你愿意做配型,我已经很感激了。”阮非晚真挚地看着他,却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眼前的罗旭分明只是个被病魔苦苦折磨的孩子,那双清澈的眼眸让她几乎不敢深看。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无异于亲手剥夺了他人的性命。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说的!旭儿该休息了,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曹雪墨一刻都没松懈过,一寻着空隙就急忙打断了她,生怕她给罗旭洗脑。
“妈”罗旭无奈道。
“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阮非晚冲着罗旭笑了一下,转头又对罗父罗母表达了歉意,“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还能来看罗旭吗?”
“不用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献殷勤也没用。”罗升挥挥手,完全是油盐不进。
李洵被这态度气得憋屈,“我说你这人怎么”
“别这样,今儿是我们做的不恰当。”阮非晚变得有些严肃,强行把三个男人拉了出去。
刚出门,苏木就一拳打在了墙上,眼中写满了不甘心,“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
“我当然不会放弃,但总也不能硬碰硬吧,这样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我们还需要再好好商量。”她也是心烦意乱,撇下其他人快速走向了icu病房。
院长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像是睡着了一般,面容依旧那么和蔼亲切。
“院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我没想到会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孩子”她喃喃自语。
玻璃墙面上出现另一个人影,慕谨言扶着她的肩头,“你不用感到自责,罗旭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活不久了,而且捐赠器官是他的心愿。”
“我知道,可就是觉得心里难受,总觉得对不起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