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多,丁苒被管家叫起来的时候很是不满,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下楼,但在看到丁伟的那一瞬间,惊的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
姜画也是一脸的不悦,她正在整理慕正的东西,突然被打断自然是不喜。不过家里突然多了个陌生男人,她感到不解,用眼神询问丁苒。
“丁小姐,你难道不认识自己的舅舅了吗?”陈柯将丁伟向前推了一把。
丁伟诚惶诚恐,不敢直视丁苒的眼睛,一切已是不言而喻。
“你来做什么!”丁苒几乎要疯了!称呼都直接省了,本以为下午在医院已经逃过一劫,没想到慕谨言这么快就找上了丁伟,她最是了解自己这位舅舅,为了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一想到自己所有的事都没隐瞒过丁伟,她就怕的瑟瑟发抖,用力掐住丁伟的胳膊,声音中带了几分警告,“舅舅,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行吗?”
“我、我”丁伟到底生出些许不忍,不过木已成舟,他现在要是反悔,只能落得个两边都的得罪的下场,所以他只能对不起丁苒了!
“小苒,别胡闹了,慕总说了,只要你能悔悟,就可以和我一起回村子里。”
“你胡说八道什么!快走啊,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丁苒急的团团转,却想不出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姜画身上,可惜后者只是观望着,并没有要开口的机会。
姜画之所以愿意帮她,是真的以为她和慕谨言发生了关系,也坚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慕家的,要是这一切被戳穿了,她就连最后的依仗都没有了!
“伯母,舅舅他精神不大好,我怕他说错了什么话冒犯您,要不您还是先回房间吧,我来和谨言解释清楚。”她勉强挤出一丝笑,讨好地看着姜画。
“你要解释什么?还需要我回避?”姜画反而被这番话说的不高兴了,她向来只喜欢听她话的女人,顾白薇如此,丁苒也是如此,哪里轮得到对方来命令自己?
丁苒木住了,张着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谨言轻咳一声,瞥了一眼丁伟,催促的意味十分明显。
丁伟一不做二不休,闭上眼大声说道,“慕夫人,小苒她不懂事骗了您!那天晚上慕总醉的太厉害,根本没碰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慕总的,至于到底是谁的,我也不清楚!”
“舅舅,你疯了吗!慕谨言到底用了多少钱收买你,你要这样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这是要我和孩子的命啊!”丁苒骇的冷汗直流,恨不得扑上去撕了丁伟的嘴,但在慕谨言冰冷的注视下,她连动都不敢动,只能徒劳的解释着。
姜画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其实对丁苒是有几分疑心的,不过就像丁苒说的,按照慕谨言的脾气,很有可能会找人来诬陷,就连她也难以下定论。
“这样吧。”慕谨言双手交叉置于膝上,放松地说道,“现在去医院,查出来孩子是我的,我明天就娶了你,并且和阮非晚一刀两断,但如果不是”
轻轻巧巧拉长的尾音,却让人忍不住战栗。
姜画因那句“一刀两断”而激动不已,立马接话,“谨言,你说的是真的?”
惊喜之下,她完全没注意到丁苒已经全无血色的脸。
“当然是真的,就像您说的,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不是吗?”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姜画催促着丁苒,刚轻轻一拉,丁苒就跌坐在地上,崩溃地嚎啕大哭,眼中满是恐惧。
“哭什么哭!你不是信誓旦旦说孩子是谨言的吗!难不成现在怕了?!”
“伯母,我、我”丁苒哭到抽搐,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姜画总算认清了现实,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小丑,居然被丁苒这种人给戏弄了,愤恨之下狠狠踢了过去,将希望破灭的怒气全然发泄在丁苒身上,“连我都敢骗,你是有几个胆子!就你这种不清不白的女人也想进我慕家的大门,简直是痴心妄想!”
所有人都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幕,就连丁伟都没有上前解救的意思。丁苒痛苦的哀嚎着,她本就惶恐,又经上那么几脚,很快双腿间便出现了一滩血迹。
姜画自觉面子上挂不住,就跟没看见那片血红一般,发泄完了便离开了大厅,全然不顾丁苒的死活,甚至巴不得慕谨言把对自己的不满转到丁苒身上。
“疼、好疼”丁苒捂着肚子在地上蠕动着,狼狈不堪,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说道,“慕总,我知道错了,我们的确没有发生关系,阮非晚撞见的那一幕是我故意做戏给她看的,孩子也不是你的,我都认了,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她都看见什么?!”慕谨言猛然从沙发上站起,关于这点,他一直没敢去细想,更不敢问阮非晚。
“看见我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阮亦时带她过来的,一切都是阮亦时指使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丁苒再也受不住,什么都招了。
慕谨言脑中闪过一瞬间的空白,他不敢想象,阮非晚看见他和丁苒在一张床上时究竟在想什么,又是何感受,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让她看见了那么不堪的一幕!
他要解释,不管阮非晚是否原谅他,他都要让她知道,他没有背叛!
行动比思绪更快,陈柯还来不及反应,慕谨言已经跑了出去。
“陈助理,这可怎么办啊?”管家看着几乎没了意识的丁苒,为难道。
“送去医院吧。”陈柯挥挥手,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路虎在夜间的道路上疾驰,慕谨言疯了一般地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
他一秒钟都无法再多等,他恨不得立刻见她阮非晚,将她用力抱在怀里,揉进身体里。他要和她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他相信,她知道了真相就会原谅他的!
恍惚之间,他没有注意到面前亮起的红灯。
“轰”的一声,他眼前的画面定格为支离破碎的挡风玻璃。
视线变得模糊,耳边尽是一片嘈杂,他的手无力地伸长,却再也够不到他想要的,直到意识消失,他还在呢喃着阮非晚的名字。
温柒和陈柯刚准备睡下,就收到医院打来的电话,火速赶了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慕谨言已经被推回了病房。两车相撞时慕谨言撞在了弹出的安全气囊上,所以伤的并不重,就是右腿因为车门的挤压而伤到了,要将养上一段时间。
陈柯松了口气,让温柒先回去,准备自己在这守着。
“要不要通知非晚?”温柒迟疑着掏出了手机。
“不用了,那位一来,恐怕只会加重他的病情。”陈柯毫不掩饰自己对阮非晚的不满。
“你说什么呢!他现在肯定最想见到非晚了,说不定这还是他们两人缓和的好机会!”温柒气他的态度,不管不顾地拨出了号码,听筒里却只有冰冷的机械声。
阮非晚关机了。
“都这个点了,阮非晚身体又不方便,你把人叫来不合适,等明儿他醒了再说吧。”陈柯叹口气,将今儿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催促着温柒回去休息。
“要不,我先去帮慕谨言把这事解释清楚了?说不准非晚就能回心转意来看他了!”温柒还不死心,兴冲冲就要往外跑。
陈柯一把把她捞住,“这种事还是得他们自己说清楚,你一个局外人凑什么热闹?再说了,你自己想想,阮非晚这阵子愿意见你吗?”
为了避嫌,温柒几次过去,都被阮非晚拒之门外,这也是让陈柯最不满的一点。
温柒瘪了瘪嘴,无奈地点点头,却不愿意回去,陪着他一起守在医院。
大概是前阵子过于疲惫和焦虑,慕谨言昏睡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黄昏才醒来。
“什么时候了?”他撑着坐起来,触动了脚上的伤口,皱着眉去拿床头的手机。
一看时间,就立刻坐不住了,掀了被子就要下床,护士吓得赶紧揽住他。
“慕先生,你现在还不能下床,伤口会裂的!”
陈柯倒是镇定,拿起外套和车钥匙站在他面前,“还有一个小时,阮非晚的飞机就要起飞了,不过你行动不便,真的要去吗?”
“她要走了?!”慕谨言震惊了一秒,随即怒到,“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
“我也是刚知道,再说了,你昏过去了,我怎么叫醒你?”陈柯无奈道,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瘸一拐的身影冲了出去。
就知道拦不住,他摇摇头,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超速到了机场,车还没停稳,慕谨言就急匆匆下了车。
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右腿的绷带上已经泛出血色,慕谨言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飞快地走向了阮非晚的登机口。
李洵去办理手续了,阮非晚正坐在座椅上同小不点说话,突然听见身后一阵骚动。
她下意识转过头去,一张憔悴的、熟悉的脸撞进了她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