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么严重,”宁小药跟高太医说:“我杀我亲妈干什么?”
高太医看着宁小药,原来您还知道太后是亲妈。
“就是太后一直不认为我是他亲闺,亲儿子就是了,”宁小药紧接着又加了一句。
高太医又默了,这也是实话。
影雨一阵风似的跑回来,给宁小药拿了两包糖豆,问宁小药:“圣上,两包够吗?”
“够了,”宁小药点头,抓了一把糖豆全塞嘴里了,嘟嘟囔囔地说了句:“糖吃多了坏牙。”
影雨说:“圣上说的对,圣上英明。”
高太医看一眼宁小药塞满了糖豆的嘴,小高太医啥也不想说了。
“圣上,我能去太后殿吗?”影雨问宁小药。
“嗯,去吧,”宁小药又把头点点,说:“跟大风他们说我没事,让他们别担心我。”
影雨说应一声遵旨,又跑出去了。
高太医说:“圣上,那臣?”
宁小药看看高太医,说:“那我们干什么呢?”
高太医说:“臣不知。”
“唉,”宁小药叹气,说:“我也不知。”
高太医看着宁小药,他现在就想找个地方,自己呆会儿。
“对了,”宁小药这会儿又想起一件事了,说:“督师说给我打水洗澡的。”
高太医很冷静地提醒宁小药:“圣上,督师去太后殿了。”
宁小药看着高太医。
高太医只得说:“臣给圣上打水去?”
“督师都不能指望,我能指望你?”宁小药问。
高太医顿时又想走了。
摇摇晃晃地从床上下地,宁小药说:“算了吧,这年头还是得靠自己啊。”
高太医说:“圣上,您如今在假装驾崩中。”
宁小药看着高太医的目光变得凶狠了,“装死我就连门都不能出了?”
高太医硬着头皮说:“万一让奸细看见圣上无事,这是不是不好?”
“这是我刚才说的话,你拿我的话堵我?”宁小药继续目光凶狠地看着高太医。
高太医……,前一刻你还在担心奸细,这会儿你又不担心了?
“我,”宁小药还想说什么的,却突然间脸色一变,直接往床上一倒,跟呆住的高太医说:“快,有人来了,小高你快表现痛苦。”
高太医很茫然地看看自己身在的这个帝王寝宫,静悄悄的,高太医没看见有人。
“快啊,宁小药催。
高太医被宁小药催得又着慌了,说:“臣要,臣要怎么办?”
“就当我是你爹!”宁小药小声喊:“我要死了!”
高太医……
宁小药听听右窗外的动静,把眼睛闭上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开始装死。
高太医把床边上的糖豆包往床里推了推,跪在了地,开始幻想自己的爹死了……
一个个不高的太监站在了右窗外,手里拿着一把打扫庭院的扫帚,将窗轻轻一推。
高太医眼角的余光瞥见右窗那里光线有变化了,高太医马上额头抵地,小声啜泣起来,悲痛欲绝地喊了一句:“圣上!”
宁小药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高太医喊出来了,边挺尸装死,宁小药边想,看来高太医是真把她当爹了。
“什么人?”有龙禁卫出现在了右窗外,抬手就给这太监一耳光。
高太医马上就噤了声,往右窗那里跑。
太监被龙禁卫小哥一耳光打到地上,嘴角边立时就见了血。
“谁让你来这里的?”龙禁卫小哥往前一步,抬脚踩在了这太监的胸膛上,冷声喝问道。
高太医这时奔到了窗前,将开了一道缝的窗“哐”的一声关上了,隔着窗问道:“什么人?!”
太监吓得发抖,指了指手里的扫帚。
龙禁卫小哥遂扭头跟窗里道:“来打扫的。”
“赶走!”高太医的声音一听就是哭过之后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滚,”龙禁卫小哥踢了这个太监一脚。
太监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爬起来,抱着扫帚跑了。
“走了,”龙禁卫小哥冲窗里说了一声。
高太医走回到了床榻前。
宁小药往嘴里丢了颗糖豆,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帝华宫里有奸细。”
高太医默默地坐在了床榻前的圆凳上。
宁小药给了高太医几颗糖豆,说:“吃吧,这个世界很凶残,有木有?”
高太医默默地把糖豆吃了,这个世界是很凶残。
宁小药叹气,洗澡什么的就算了吧,从床榻上爬起来,宁小药打算换身衣服。
高太医看宁小药开衣柜翻衣服了,忙就道:“圣上,臣伺候您更衣?”
宁小药回头看了高太医一眼,说:“这是妃子,要不就是太监宫人干得活哦,小高你要干?”
高太医不说话了。
宁小药抱着一套干净衣服,走到了屏风后面,隔着屏风跟高太医嘀咕:“你说督师那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高太医想了想,说:“若是动手,督师吃不了亏。”
宁小药脱衣服的手一僵,督师跟太后干架?这画面能看吗?
此时的太后殿里,谢太后坐在自己的寝室中,一个嬷嬷抱着宁心站在她的身旁,主仆二人都是脸色发白,魂不守舍的模样。
“皇后喊,圣上驾崩了?”谢太后问身旁的嬷嬷。
嬷嬷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谢太后这会儿身上发冷,呆坐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周氏没这个胆子,这贱人怎么敢杀圣上?”
皇后敢这么干,这胆子还不是您给的?
嬷嬷看着谢太后,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开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是嘴唇打哆嗦,嘴张了很大,也发不出声来。
一队御林军将太后的寝室团团围住了,不时就有宫人太监的哭喊声,御林军奔跑的脚步声,大声斥呵宫人太监们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门窗传进寝室里。
谢太后愣怔地听着这些声音,楼子规突然就带着御林军冲进太后殿,让她猝不及防,还没回过神来,人就被困在了这间寝室的内室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太后突然就从坐榻上站了起来。
嬷嬷吓了一跳。
谢太后的脸色发青,咬牙跟这嬷嬷道:“周氏今日才去了帝华宫,圣上若是服了药,那药性也不是今日就发作的,”话说到这里,谢太后的脸几乎扭曲了。
嬷嬷被谢太后此时的神情吓到,抱着宁心往后退了好几步。
谢太后没在意嬷嬷躲她的举动,站在原地道:“周氏没有给圣上用药,她跟圣上合谋,要给哀家安一个剌王杀驾的罪名,宁玉想哀家死,这混账她想逼哀家死?!”
嬷嬷听了谢太后的话,更是害怕了,将宁心抱得越发地紧了,就好像现在宁心是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宁心被嬷嬷勒疼了,原本熟睡着的小人儿,放声大哭了起来。
嬷嬷听见宁心哭,又是一惊,手一松,险些将宁心掉在地上。
听见儿子的大哭声,谢太后反而镇静了下来,伸手想抱宁心,又想着自己现在病着,将病气过给了宁心不好,便对嬷嬷道:“你还不将王爷放下哄哄?”
嬷嬷忙跑着到了坐榻前,小心翼翼地将宁心放下,自己跪在地上,开始哄宁心。
谢太后看着儿子,想着自己不能就这么等着,她得把这个局面扳回来。
寝室外,楼子规走进了院门,影风迎到了他的面前,小声道:“太后娘娘一直就在里面,没有出来,也没有说话。”
楼子规低低地嗯了一声,目光冰冷地扫过被押跪在院中的宫人太监们。
“都是在寝室这里伺候太后娘娘的人,”影风道。
“押走,”楼子规简单道。
影风点一下头,回身就下令道:“将他们都押慎刑司去!”
宫人太监们一听自己要被押去慎刑司了,又一次大声哭喊了起来。
有太监想往台阶跑,被御林军从后面追上,一脚就踹在了地上。
“娘娘!”这个管事太监还想喊,又有几个御林军上前,对着这个管事太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片刻的工夫,这个管事太监就被打至昏迷。
“都闭嘴!”有御林军的校尉喝斥哭喊中的宫人太监们。
宫人太监们的哭喊声停了一下,随即就又响了起来。
“让他们闭嘴,”影风冷声道。
一个御林军上前,刀没出鞘,挥起来狠狠地砸在哭喊最大声的嬷嬷脸上,将这嬷嬷砸得满脸是血,在地上滚了两滚,就不动弹了。
其他的御林军小哥有样学样,见御林军们动粗了,太后殿的宫人太监们不敢出声了。
寝室的门在这时响了一下。
楼子规看向了宫门。
宫门连响数下,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谢太后站在了门里。
楼子规冲站在门前的两个御林军招一下手,这两个正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御林军小哥,忙就给谢太后让开了道路。
谢太后从寝室里走了出来,她的伤腿一直就没好,这会儿走起路来,还是有些瘸。
御林军们看楼子规没有给太后娘娘行礼的意思,便也站着没动。
谢太后走到了廊下站着,看着院中的楼子规道:“圣上呢?”
楼子规回话道:“圣上遇剌,受了点伤,臣等捉在拿剌客,娘娘,剌客就在太后殿中。”
谢太后指上的指套抵着手心,深吸一口气,道:“你有何证据?”
“剌客还没有审问,”楼子规道:“等有了结果,臣一定会禀告太后娘娘的。”
“这是太后殿,”谢太后道:“楼子规,你一个外臣,带兵闯入太后殿,谁给你的胆子?”
楼子规冲谢太后微微躬了一下身,道:“事有轻重缓急,事关圣上的安危,请太后娘娘恕臣带兵擅闯之罪。”
“这里是太后殿!”谢太后抬高了嗓门。
楼子规的声音听起来仍是清冷,“为了圣上,别说是太后殿,就是九重天的凌霄宝殿,臣也会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