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轻轻的揭开纱帐,用金色的穗子卷起来,轻唤:“卫公子?”
床上那人轻轻合着眸子,装作还未醒的样子,窗外淡淡的晨晖洒在他的脸上,愈发显得他的五官精致夺目起来。
芸乐自认不是沉浸美色之人,可是眼前之人显然已然算不得是美色了,他只怕是世间难有的绝色。
突然,那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了下,芸乐勾唇无声的露出一抹笑容,然后一本正经的叹了口气:“卫公子还未醒,想必刚刚那声是梦喃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再打扰了。”
她说完,在原地轻轻踱步,然后饶有兴致的观赏着那愈发不平静的面容。
“卫公子,既然醒了,何必还装睡呢?”
卫珏缓缓的睁开了眼,轻轻的眨了眨,装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芸姑娘,你何时过来的?”
那眸子里弥漫着一层水雾,音色也软软绵绵的,整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芸乐:“……”
她顿了顿,“卫公子既然醒了,那便赶紧洗漱一番,我为你蒸了鸡蛋羹,凉了就不好吃了。”
“咳,咳……”卫珏撑着床栏,缓缓的从被子里挪了出来,“我这病也总不见好,麻烦芸姑娘了。”
芸乐有些懵,“卫公子这是何意?”
“如今随歌没在,无人在身边伺候,只能劳烦芸姑娘了。”
卫珏低垂着眸子,露出一副很是难为情的样子。
芸乐:“……”
她倒是忘了,这卫公子自小锦衣玉食,着人伺候惯了的。
只是,若伺候的人换作了她……
芸乐只觉一阵隔应,她又不是卖身给卫家为奴了,岂能整日做这些伺候人的事。
她心里不爽的很,因此语气带有几分生硬,“伺候人这种事,请恕我做不来,卫公子还是找紫露姑娘过来吧。”
“紫露又是谁?”
“紫露姑娘是卫公子府上的丫鬟。”
“芸姑娘说笑了。”卫珏勾唇浅浅的笑了笑,有些无奈:“我府上从未有过丫鬟。”
芸乐但笑不语,这姓卫的装的挺像的,难道她昨夜见的是鬼吗?
她拿起桌旁的小碗,坐在软椅上,舀了一勺嫩滑的鸡蛋羹便往自己口中送去。
姓卫的着实气人,谁爱伺候谁伺候,反正她不伺候了。
卫珏倚着床栏坐起,盯着她看,“芸姑娘这是何意?”
嘴里的鸡蛋羹软滑可口,芸乐一连吃了好几口,才觉得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些。
她放下碗,语气淡淡的道:“既然卫公子说府上没有丫鬟,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卫珏察觉到她生气了,却不知为何?
难道府上何时真的多了个丫鬟?
听风指不定何时外出时,买了个身世可怜的小丫头回来,这也不无可能。
他想了想,看向窗外,轻唤:“听风。”
话音刚落,微合的门骤然间被推开,芸乐只觉眼前一花,待她再眨眼之时,只见听风恭敬的站在一旁,拱手道:“公子有何吩咐。”
卫珏抿唇:“我们府上可有一位名唤紫露的丫鬟?”
听风耷拉着脑袋,显然有几分失落,好不容易世子爷主动找他了,没想到还是为这等小事?
不过,作为一个称职的护卫,失落只是一瞬间,他很快便振作了起来,朗声回道:“回公子的话,府上确实有一位名唤紫露的丫鬟。”
卫珏闻言扫了一眼芸乐,待对上她的眸子,又挪了开来,然后一副严肃脸的看向听风,责问道:“府上的规矩你忘了吗?你为何擅作主张买丫鬟回来?”
听风:“……”
听风一脸懵,世子爷说什么呢?他为何愈发听不懂了?
想了想,他还是硬着头皮反驳道:“属下从未在外采买过丫鬟。”
“咳,咳。”卫珏脸上染上一层薄怒之色,“那紫露哪来的?难道是随歌买回来的吗?”
“公子息怒。”听风只觉额间渗出了一层薄汗,世子爷这无理取闹的功夫真是与日俱增啊。
“紫露乃是前些日子属下从京城回来时,主母嘱咐,要相赠予公子的,难道公子您忘了吗?”
卫珏:“……”
他还真忘了。
“咳,那紫露搁置在偏院过久,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人。”
说这话时,他语气弱弱的,还偷偷瞄了几眼芸乐,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在示弱。
“公子,有件事,还需你拿个主意。”
听风关键时刻当了一把神助攻,将气氛缓和了一些。
卫珏闻言即刻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道:“何事?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公子,昨夜,我为芸姑娘安排了住处,乃是东厢房,谁知紫露阳奉阴违,竟将芸姑娘带去了后院柴房,……”
听风条理清晰,一点一点的还原了事情的原委。
卫珏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厉呵一声:“放肆!”
“公子,紫露嚣张跋扈,仗着是主母身边的人,便胡作非为,还请公子发落。”
听风在关键时刻,还不忘浇了一把火。
卫珏随意摆摆手,听风眼前一亮,“来人,将紫露带上来。”
紫露被带上来时,还是穿着昨夜那身淡紫色的衣裙,只是那精致的妆容,以及那漂亮的流云髻,早已不见踪影。
浑身上下,弥漫着一丝颓然的气息。
她看见卫珏时,便捂脸哭泣了起来,“还请公子为奴婢做主。”
卫珏闻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受了何等委屈,竟要求本公子为你做主?”
紫露眼珠子一亮,都说男人最见不得美人落泪,如今看来,就连自家不食烟火的世子殿下也不例外。
她心里这般想着,哭的愈发伤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说罢,不说本公子如何为你做主?”
“公子~。”紫露抽抽搭搭的止住了哭声,然后指着坐在一旁看戏的芸乐,“就是她,是她昨夜将我关进了后院柴房,还抓了放进去吓我,最后还用花言巧语蛊惑侍卫听风,将我抓了起来。”
卫珏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你能否告诉本公子,为何她会知道后院柴房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