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拍摄结束了。
后期的同事开始热火朝天的加班，偶尔在公司遇见会对自己露出奇怪的笑容，想来又是在拍摄中的哪一幕窘况被他们发现了。这时许稚会回一个淡淡的微笑，并配合一句“剪掉”。
这天下班天阴沉沉的，天气预报显示晚上下雨概率80%，果然前脚刚到家，后脚就下起了雨。
眼下只要下雨时入睡就会穿越，由不得自己选择。那不如早点去，好过晚上在外游荡，她稍作准备便伴随雨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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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在校园里。
正值晚餐时间，很多学生从教学楼和宿舍鱼贯而出，去食堂的、去外面吃饭的，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许稚很少赶上学校里这么热闹的时候，左顾右盼觉得很新鲜。
正逛着，看到远处人群中有人冲自己挥手，路以行和田歌走了过来。
“学姐！”田歌蹦过来拉住自己胳膊，“上回你人去哪啦，我进门半天才发现你没跟上来，路以行还以为我诓他。”
“我临时有点事，没来得及跟你说”，许稚笑笑，“你们去哪？”
“还能去哪，网吧呗”，田歌说着瞥了路以行一眼，说道，“现在给路老板卖命呢。”
“怎么，田歌也当网管啊？”许稚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路以行，只见他得意地把手搭在了田歌肩上，坏笑道“我手下。”
田歌一耸肩，把他的手甩下去，“看在张教授课件的面子上，我再忍你两天。”
许稚饶有兴趣地看他们斗嘴，觉得这个画面难能可贵。田歌的率真可爱，路以行的少年意气，只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一起去网吧呗？让路老板请客”田歌说。
还没等许稚回答，路以行插话道，“要不先去找顾其森吧，叫他一起来。这位员工可是很久没出现了。”
提到他许稚仍旧有点无地自容，面露难色说：“打个电话让他直接过去就好了吧？”
路以行嘿嘿一笑，“都行啊你看吧，那个不等你们了，我俩先走了啊”，田歌一听也帮腔着，两人一唱一和地离开，留下许稚一脸懵。
这是什么戏码？强行助攻？难不成他俩一直误会着，从第一次课堂上看到她给顾其森拍照开始，就认定许稚是顾其森的迷妹，所以一直在帮忙撮合？
哎，更加难为情了。
许稚拿出手机，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拨出了通讯录里唯一的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听，但没说话，在等许稚开口。
“喂，那个，我是许稚。”支支吾吾。
“嗯”
“那个，路以行他们说让我叫你去网吧。”
“你在哪？”
“校园里”，许稚抬头张望了一下，“第一食堂附近。”
“有没有看到一个圆顶的建筑，棕色。”
“看到了看到了”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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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稚走到顾其森所说的圆顶建筑前，发现上面赫然写着图书馆三个字，一下子就想起自己曾经问路，但他说自己没去过，果然当初是糊弄自己。
正想着，看到顾其森走出来。他穿着一件灰色毛衣，戴着一副银框眼镜，虽然依旧冷着脸，但平添几分斯文气，跟以往不大一样。
“我怎么会觉得长成这样的人喜欢自己！？”她扪心自问，没来由地脸一红，呆呆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脸怎么这么红？”
“咳，冻的”许稚清清嗓缓解尴尬，“去网吧吗？”
“不急，进来等我一下”
图书馆内部是一个环形结构，三层。书架成扇形围绕着中间的桌椅，从一楼向上望去，仿佛置身于一个书的星球。许稚觉得这图书馆是自己见过最好看的一个，一直抬头张望着，直到顾其森猛地拉住她。
“看路”
许稚一惊，差点迎面撞上人。
“脑子又在想什么？”紧紧拽着她。
“这图书馆很美，像个艺术品。”
“一位校友设计的”，他轻轻拉出椅子，让许稚坐好，“陈湛，你不知道吗？”
茫然地摇摇头。
顾其森坐下，桌面上是各种专业书籍和图纸，“早年毕业的建筑设计师，现在回国了。我准备去他那边实习，所以最近常在图书馆。”
呆呆地点点头，不敢发表什么见解。
他没再说话，低头整理桌面上的材料，就听许稚幽幽问了一句，“当时干嘛骗我说没去过图书馆？”
“嗯？”抬头思考了一阵，笑了笑，“不知道啊。”
“要不是我脸皮厚.....”许稚还没说完，就听顾其森又接下去——
“会不会是怕你走掉？”像是自言自语，但眼睛却是看着她。
许稚楞住。回想那天晚上，顾其森明明百般不耐烦，态度恶劣，恨不得把自己赶走，怎么现在又说这种含义不明的话。脑子里顿时弹幕般闪过一万个“他是什么意思？”
“别想了”，好像看出了她的疑惑，轻轻说了句：“老实坐着再等我一下。”
“哦......”
顾其森低头仔细看着什么，轻轻蹙眉，镜片下的睫毛依稀可见，偶尔闪动。把目光从他的脸移开，能看清毛衣边缘的绒毛在灯光下勾勒出弧度。
许稚觉得这个画面大概会停留在自己脑子里很久。
才一会儿时间，图书馆里的人散了大半，安静到了极点，只听到他笔尖在纸上莎莎的声音。许稚不敢大声喘气，生怕破坏了这静谧。对面的他太认真了，纸上满是自己看不懂的符号，她不敢打扰，蹑手蹑脚地起身离开。
巨大的木质书架散发着厚重的气息，她在社科区域流连，指尖划过一本本书。
这本，自己曾经想看却没找到的。
这本倒是有了，一直没来得及看。
还有外国文献，自己写论文的时候还是托国外的朋友找的，居然这里也有。
许稚很兴奋，这图书馆不仅是一件艺术品，还是一个宝藏。她在书架间踱步着，时不时抽出一本，来回摩挲，完全没注意另一边顾其森跟着她的脚步。
她停下，顾其森也停下。
她继续走，顾其森也跟上步伐。
她看着书，他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