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高速公路上“兰州20公里”的指示牌,江天晓一阵恍惚。

他们从兰州离开,绕了这么一大圈,最后又回到这里来——换句话说,周恪绕了这么一大圈,最终又回到兰州。

为什么呢?

“于朗,”何盛边开车着车,边透过后视镜看过来:“接下来怎么办?周恪的邮件里,也没说在哪。”

于朗坐在江天晓身边,摇摇头:“当时占卜的结果是周恪的生命结束在黄河里,但人已经不在黄河里了……不好说,以前我听说过长江里的尸体,被水草缠在了船上。兰州段的黄河是有内河航运的,如果尸体被缠在了船上,占卜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不在河里……但其实还是在河里。”

江天晓闻言偷偷瞄了瞄迟洋,迟洋脸上,是冷掉的蜡烛般,凝固的绝望。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江天晓想,其实大家都知道见了尸体也没用,死了就是死了——但好像我们总需要亲自看到那尸体,才能确认,这个人是真的死了。再也没有一丝,这人还活着的可能性。

大概也是一种自我折磨。

“总之再去派出所问问,这几天有没有……捞到尸体,”于朗说:“也只能这样了。”

到兰州,何盛办酒店入住,江天晓正在一旁走神儿,忽然于朗走上前来。

“我和江天晓住大床房。”于朗平静地说。

“嘭”。

是江天晓手里的矿泉水瓶掉在地上的声音。

于朗和何盛一齐扭头,看着江天晓。

于朗挑眉,何盛笑了笑。

开好房,老杨和小邱一间,何盛和迟洋一间,都是标间,在三楼。

于朗和江天晓商务大床房,在五楼。

进电梯摁楼层按钮的时候小邱“咦”了一声:“我们不在同一个楼层吗?”

“嗯,”于朗漫不经心地瞟了江天晓一眼:“我们两个住亲子房。”

“亲子房?”小邱一脸迷茫:“还有亲子房?我怎么没听说过……”

“走了走了三楼到了,”老杨十分机灵地推着小邱往外走:“你师父我要困死了……”

电梯里只剩下江天晓和于朗。

江天晓的目光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到处乱转。

“江天晓,”于朗竟然直接伸出手,捏住了江天晓下颌:“想什么呢?”

“……没,”江天晓面红耳赤,不敢直视于朗的眼睛,只好看着他薄薄的嘴唇:“没什么。”

“又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于朗压低声音,轻声说:“你紧张什么?”

“……”江天晓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们以前睡一张床,和我们现在睡一张床,那个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这时五楼到了,于朗轻笑两声,率先走了出去。

江天晓小媳妇似的跟在他身后。

商务大床房果然是商务大床房,江天晓心想这床上躺四五个人估计都没问题。江天晓把肩上的背包放在桌子上,拎着背包的手一顿。

桌子上,有,一盒,杜蕾斯。

正巧于朗也走过来,随着江天晓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转而看着江天晓,语气十分意味深长:“有什么问题吗?”

江天晓懵了,木木地回答:“没有……吧。”

于朗没说话,转身进浴室洗澡去了。

江天晓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忍不住地脸红心跳。他双手攥成拳放在膝盖上,只觉得这屋里暖气烧得太旺,闷热闷热的。

忍不住走到窗前,开了一丝窗户,让寒风钻进来,刺到自己脸上。

然而好不容易冷静了些,一扭头看见桌子上的杜蕾斯,脸又开始烧。

再看看那张平整柔软的床,以及于朗挂在衣架上的皮带……浴室里的水声好像忽然大了起来,江天晓觉得自己的胸腔变成了一面鼓,那无数水滴就是无数个鼓槌,咚咚咚地砸在他胸腔上。

搅乱所有心绪。

江天晓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而就在这时,“嗒”一声脆响,浴室的门开了。

于朗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走出来。

江天晓猛地站起来。

于朗是赤着上身的。

他的皮肤白得像一块发出幽光的玉。江天晓大脑一片空白,目不转睛地盯着于朗——于朗的头发湿漉漉的,衬得他一双眼睛,也弥漫了水汽似的。

“你去洗吧。”于朗淡淡地说。

“……哦。”江天晓愣愣点头,走进浴室。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似乎是同手同脚走进去的。

江天晓握着花洒一劲儿往自己脸上冲水,在热腾腾的水流之下用力搓着自己的脸。

江天晓你冷静点儿!

稀里糊涂地洗了澡,深吸一口气,江天晓拧开浴室门走出去。

“呃——啊!”

于朗坐在床头,正低头看手机。

他仍旧赤着上身,腰间围着浴巾。

为什么不穿衣服啊?!?!?!

“这么快,”于朗抬起头,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过来坐。”

江天晓哆哆嗦嗦地走过去,在距离于朗一扎远的地方坐下。

“你……”于朗看看江天晓,勾起嘴角笑了:“小处男。”

江天晓没听清:“啊?小什么?”

“小,处,男,”于朗还是笑着:“听清了么。”

江天晓:“我……”

被鄙视了?于朗这是在鄙视我吗?是的吧?

“江天晓,”于朗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些若有似无的温柔:“你知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吗——嗯,我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你想不想?”

江天晓心惊胆战,他觉得于朗已经很明显地暗示了他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但又怕自己想错了——是他想错了吗?

“我……你……呃,”江天晓手心都渗出汗了,他暗骂自己窝囊,一咬牙,飞快地说:“我们是不是要做?”

“是的,”于朗忽然站起身,语气严肃:“我来教你做一个新的阵法。”

江天晓:???

“阵——阵法?”江天晓像当头挨了一棒:“什么阵法必须在大床房做?”

于朗看着江天晓不说话,两秒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一笑,就好像河面的冰被春水冲出一条裂缝,冰层随即化开来——春水初盛,波光盈盈。

“你这孩子……”于朗上前一步,弯下腰,一只手抚上江天晓的侧脸。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略略向下,托起江天晓的脸。

然后他低头,吻住了江天晓。

这不是江天晓和于朗第一次接吻,却是第一次,吻着吻着,于朗坐在了江天晓腿上。

江天晓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反应,于朗温暖的身体隔着薄薄的浴巾,和江天晓相贴。

“你……会不会?”接吻的间隙,于朗含糊地问。

“……我,”江天晓的理智已经溃不成军:“我好像会。”

“好像?”于朗动作一顿,然后和江天晓脸贴着脸笑了一声:“没关系——照我说的做,就行。”

江天晓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已经完全,没有脑子了。

于朗推着江天晓,把他摁倒在床上。他趴在江天晓身上,一面断断续续地和江天晓接吻,一面握住江天晓的手,缓缓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他就着江天晓的手,一把扯掉了浴巾。

江天晓触电般抖了一下。

“这也要我教么……”于朗轻叹一声:“真是没白被你叫‘老师’啊。”

“我我我我我——”江天晓贴着于朗后腰的手掌像噼里啪啦起了电,他曾幻想过很多次于朗的腰是什么触感——眼下终于摸到了,却完全不知该如何描述。

反正就是很细腻,很温暖。

于朗的嘴唇已经凑到了江天晓脖子上,啃啃咬咬一路向下,在江天晓锁骨上流连。另一边,他轻轻拉着江天晓的手,覆盖在了自己的尾椎上。

“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于朗嘟囔。

他一双眼睛波光潋滟,眼角微红,嘴唇上一片水光。

江天晓看得眼睛都直了。

“床边有润滑液,”于朗说:“你伸手够一下。”

江天晓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把润滑液拿过来。

“然后……”于朗在江天晓扣在自己尾椎的手上点了点:“抹在这里……明白吗?”

江天晓和于朗下午四点过进房间,直到晚上七点多,才相拥在一起,都不动了。

于朗的嗓子哑了:“江天晓,你这个……”他话没说完,像是一时想不出该骂什么。

江天晓的手仍旧紧紧勒在于朗腰上:“于朗,你好点了吗?”

刚刚于朗说腰都麻了。

“好什么好,”于朗幽幽看向江天晓:“下次再这样你就……”

江天晓直接吻了吻于朗的嘴唇,亮着眼睛问:“下次什么时候?”

于朗翻个白眼,就不说话了。

江天晓想了想,问:“于老师,你想喝水吗?”

“不想,”于朗此时的语气和平时全然不同,慢慢的长长的,带着些餍足和慵懒:“就这么抱会儿吧,我好累。”

“嗯,”江天晓被于朗的声音挠的心尖儿发痒,忍不住又凑近了,在于朗侧脸软软地亲了几下,顺带给于朗揉揉腰。

“小崽子,”于朗轻声说:“……可算学会了是么。”

(就冲这车,大家应该给我点海星,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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